【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第一章 从会馆签完合同出来,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放松了,逛完了只在书页插图里看见过的克里姆林宫,又被对方代表载到了切巴尔库尔市附近的一个已经结了很厚的冰层的湖泊,对于即使在冬天也见不到多少雪的她来说,眼前的景像不可谓不壮观。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冻结的冰面上,心里无比的兴奋,回头刚要招呼对方代表拍照留念,却见有一团火球极速飞来…… 她已经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了,这期间,她一句话也没有讲过,她崩溃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因打架脑袋被开瓢的小太妹的身体里面苏醒,当她看见镜子里那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短发的一张五官还算漂亮的黝黑的小脸时,她的脸更黑了,她坚信了三十多年的唯物论一朝给了个现身说法,彻底摧毁了她的世界观,这年头,不只男人靠不住,连马列主义也靠不住了。 医生告诉她的现任爹娘说,因为脑部淤血压迫脑神经,虽然清理的及时,但也造成了部分神经损伤,有可能导致手脚活动不像以前那么灵活,需要通过复健才能恢复,大脑也会有部分记忆暂时缺失。如果说复健是身体上的折磨的话,那么接收这具身体记忆的过程就是梦魇,经受肉体精神双重折磨的她过得苦不堪言。她不止一次的问候贼老天,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去,彻底忘了前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具身体名叫归琰,爸爸是鑫鑫电子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妈妈是颜开花店连锁加盟店的董事长,两个人在她十岁的时候就离异了,她被判给了爸爸,俩人为了让她得到父母完整的爱,一致决定让她半年住爸爸家,半年住妈妈家。只是两个人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只能够提供丰沛的物质生活,根本无暇顾及她幼小心灵对感情的需求,对她不停的闯祸十分头疼,却从不舍得责备半分。十二岁那年父亲再婚,娶了恒运信息传播有限公司的千金兼公关部经理钟雅,从些归琰就有了一个24小时全天候的移动保镖兼保姆,那就是钟雅的弟弟,只比归琰大八岁的法律上的小舅钟秀,她的父母彻底放手搏事业去了。 钟秀对于从天而降的小包袱千分不情万分不愿,这哪里是需要被人保护的纤弱女童啊,他去了也只有在旁边观战的份儿,关键时刻出手拦下她,免得把别人欺负的太惨第二天还得去老师办公室喝茶。七年下来,他喝茶的地方一路从老师办公室升级到校长办公室,又从校长办公室升级到警察局,他的人脉一度以极快的速度扩张,现在连警察局的门卫看到他都从点头握手到喝茶聊天办私事了。要说他能坚持这么多年,完全归于见归琰的第一面她对他的熟稔,以及后来她对他的无限信任无限粘人无限无赖,那种只有父母才能享有的亲昵撒娇泼皮无赖的待遇他是第三个共享的,而且至今为止只有他们三个人才有这种待遇。他们对她过度的宠溺最终导致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香消玉陨了,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儿已经换了芯。 三十五岁换十九岁,她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归琰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望着窗外整理着脑中的资料,忽然被老师点了名,匆忙站起来。“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缺了这么多课,再不认真听,到时候连个高职都上不了。” 是了,她现在是高三的学生,出院后一直住妈妈家,因为妈妈的第二任老公顾叔是高中物理老师,顺带着给她补习功课,另外还给请了家教。她的爸爸也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学校,只希望高考时不要挂灯笼,太丢他的脸。可怜她一个经济管理系的研究生还要做高考补习,真是伤不起啊! 今天是和爸爸一起见那大学的校长的日子,归琰早早就准备好了。现在的她严然一名清纯的高中生,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身着一套粉色的淑女休闲装,斜挎一只双扣可爱小背包,脚蹬一双粉色的高帮休闲运动鞋,坐了司机老张的车到了城郊的别墅。爸爸住的是双拼别墅,就是由两个单元的别墅拼联组成的单栋别墅,占地有600多平米,一共有三层,有很大的一个花园,典型的欧式风格,建筑就是现在特别流行的Townhouse,既不远离城市,又留有自己的一片私密天地。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果汁,看着电视,听着钟姨在二楼隐隐传来的打电话的声音。钟姨就是爸爸的继任钟雅,两人的结合是纯粹的利益联姻,互惠互利,这个女人,美则美矣,还是稍嫌锋芒太露了些。结婚这些年两人只顾着事业,连孩子都没有一个。看来老妈还是幸福的,顾叔和她是青梅竹马,这年头儿这样执着的爱情太少了,才更显得弥足珍贵。俩人的爱情结晶都五岁了,是个小帅哥,没有继承妈妈的精明强悍,反而有着顾叔的沉稳,在一群稚嫩的同龄人中间很出众。钟姨自归琰进客厅就看见了,冲她摆摆手,接完电话下楼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在面前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就该是这个样子!走吧,你爸和钟秀已经在圣龙等着了。” 第二章 钟姨携归琰到酒店时,Z大的校长也正好刚到。 包间里五个人中,Z大校长和钟秀,是归琰醒来后第一次见。钟秀有两条浓重如山峰的眉,杏核般大小的眼睛,漆黑漆黑的,坚挺的鼻子,有着和钟姨一样漂亮的嘴唇,不薄不厚,只是面容有些冷,确切地说,是有些阴冷,现在他们家的企业任总经理。和记忆里有些不一样,记忆中他是温暖的。归琰在心里揣测着这种面相人的性格,倔强,但应该是温柔细腻的人,却不知为何今天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归琰出事那会儿,钟秀正好在邻城谈一个项目,回来后归琰已经进了医院。在重症观察室外面看到里面被白布包裹着人事不省的归琰,他气极了,胆敢欺负他的家人,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虽然归琰也有错,但他就是个护短的人。所以这几个月里钟秀一边忙着请道上的朋友帮忙查那天参与打架的黑道混混,一边联系警察局处理善后,更加深刻反省了自身。这次的事件根本就是这丫头挑衅,还带着一帮人去砸人家的场子,想到这儿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看来这几年他太宠着这丫头了,都十九岁了还在高中瞎混,前途堪忧啊!他下定决心要改变一贯的态度,对她严格要求起来,这才端起了冷脸。 只是在归琰进门后,他着实愣了一下,以为是认错了人,比起以前的假小子混痞模样,她今天的这身打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啊!连她爸爸都连着看了好几眼,才抚着下巴笑眯了眼,第一次感觉这个女儿被打了也许是件好事。 “老师,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钟秀起身迎到门口热情地握住校长的手恭维道。 这才知道钟秀是校长当教授时的得意门生,毕业后也一直联系密切,学校的一些科研项目经费都是恒运集团赞助的,Z大也为集团输送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当年的教授也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校长的位置上,难怪会让钟秀来坐陪。 这次吃饭的主要目的是想让归琰读Z大医学院的护理系,将来安排到医院当个小护士也容易。这一顿饭她吃得特别郁闷,她不想当护士,她想当医生。钟秀看她闷闷不乐地,菜都没吃几口,夹了她最喜欢的水煮鱼到面前的碟子里,归琰抬起头眯着眼睛冲他亮出一口白牙,硬扯出一个笑容。看着眼前这张憋屈的小脸,钟秀心里一阵无奈,抬手放到她的头顶想要揉下,却没舍得蹂躏那头整齐顺溜的短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得到她今晚的这种乖巧模样?他快端不住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归琰从那晚后一直是中规中距的邻家妹妹的打扮,除了不再主动惹事生非外,撒娇耍赖粘人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偶尔归琰也会想去探究下她能进入这具身体的原因,脾性相投估计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吧。这样的人都很护短,她也不例外。现在的她,变化的只是心境,如果把以前的归琰比作是个一点即燃的炸药包的话,现在的她就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即使投进一块石头也很快没了踪影,只留一片涟漪,片刻后又归于沉寂。 不再无故惹事的归琰让她的父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齐感叹道:“叛逆的青春期终于过去了!丫头终于懂事了。” 时光荏苒,归琰以高出分数线20分的成绩进入了Z大的医学院临床医学系。这个成绩突然让大家意识到她还是只潜力股,归琰谦虚地推脱说老师是押对了题,只她自己明白,就这个成绩还是她计算着分数答的。 Z大座落于这座城市的西北角,是全国排名第三的综合性大学。学校一共由人文学院、理学院、医学院和经济管理学院四个分院组成。归琰报的是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缘于上世的几次看病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掌握自己的健康比掌握自己的命运重要多了。 Z大的教学楼和校园内布局以及各种设施已经让归琰咂舌感叹:这学校真有钱!进了学生宿舍她直接瞠目结舌了,这哪里是宿舍啊,这就是一小户型的房子啊!难怪校门口打的横幅上写着:家里的私塾欢迎你!每间宿舍住两个人,房间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一间是卧室,两张床两个衣柜;一间是书房,书房有两张学习桌,拐角处放了一台电脑,供查资料用;厅里放一张双人沙发,沙发对面的电视墙上挂36寸的壁挂电视,浴室和卫生间共用。 归琰在宿舍转了两圈,挑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归置好了行李要去校园逛逛,打开门就有人一头撞了进来,把她撞了个趔趄。归琰的身材比较高挑,有168公分,来人只到她的鼻子处。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赶忙道歉,吴侬软语,煞是动听。 “我叫孙恬,是你的室友。你是归琰吧?老师说你是本地人,我是苏州的,以后我们互相照顾。” 归琰闪身让她过去,没有答腔,细细打量这位室友,她娇娇小小的身材,脸只有巴掌大小,却长着一双像关之琳一样的大眼睛,一扇浓且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人如其名,很甜美的一个女生。接触下来才发现,孙恬的性格和前世归琰的闺蜜一样,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又很会照顾人,是贤妻良母的优良种子选手。归琰自然和她多亲近了几分。 第三章 大学的教室都是流动的,一般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座位也是流动的,去的早就可以挑自己想坐的座子。归琰和孙恬每次都会早早去占座,时间久了,她俩的位置基本就固定在了每个教室的第四排正中,身边的人流水似的换,开学一个月了,旁边还没坐过同一个人呢。要说重生在这副身体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副好眼睛,不近视,能清晰的看世界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模糊美的世界中的人来说比中了大奖还是兴奋。归琰非常的爱惜这对用生命换来的好眼睛。正臆想着,头顶有温润的声音响起:“同学,这里有人吗?” 归琰抬头,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白净的脸,笑起来半边脸上有个深深的酒窝。 “我叫鲁岱。你叫什么名字?”得知没有人,他坐下自我介绍道。 “归琰。”归琰看看男生细腻白嫩的皮肤,再看看自己小麦色的胳膊,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连男生都比不过。 接下来的日子,鲁岱都会坐在她旁边,下课了也和她们一起走,中午去饭堂打饭也会凑巧碰到。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似乎被人追求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证实了。 Z大校园里,归琰最喜欢的就是未明湖了。未明湖是Z大建校时圈进来的一个活水湖,湖水碧绿碧绿的,沉静的宛如一块祖母绿的玉石。湖的周边栽了一圈垂杨柳,树下随意摆放些形状各异的大石头。风和日丽的早晨,归琰喜欢坐在大石上,看随风摇曳着长长的枝条,感觉夹杂着湿润水气的晨风扑面而来,再微微眯上一会儿眼睛,心就会变得清明。最近的一段时间,她总是刚坐下,就能看到鲁岱拿本英语书问她借地方,她丝毫不怀疑他早早便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出现,再假装不经意的遇见。这种六十年代的追求方式,不聒噪不扰人,归琰还是蛮享受的,他的存在至少时刻提醒着,她正是花朵般的妙龄少女,而不是三十五岁熟女。 只是默默陪伴与等待从来都不是青春的主旋律,热烈和张扬才是青春的主流。 这天晚上,孙恬接受了一个男生的邀约,正在梳妆打扮准备赴会,回头看见归琰拿了一本书要去看,不由地调侃道:“鲁岱真像他的名字一样有够古老的,每天早上都在未明湖等你,却从不挑明,连封情书都没有,枉费我告诉他你早晨的行踪!” “我就知道是你出卖了我,”归琰哼了一声,故意拉下脸。 孙恬见状,忙贴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我还不是为你好,看着好亲近,可是谁要想走进你的心里比登天还难,我都怕你闷坏了!” 归琰诧异地看着她,以她俩现在的交情,能用这么短的时间了解她这么多已属不易,而说出这样话,似乎又有点愈越了。 “我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孙恬看懂了她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第一眼看到你,直觉告诉我,我们能成为很好朋友,只是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靠近地好辛苦------” 孙恬委屈的语气,故作泫然欲泣的模样逗得她“噗嗤”笑了出来,正想要怎么回她,忽然听到窗外楼下传来一阵优美的吉他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喊了“201的归琰”好几遍。孙恬激动地扑到窗前,一边推开窗户一边说:“这家伙蜇伏了这么久,可算出手了!” 归琰站到她的旁边往下看,下面黑丫丫已经站了很多人,人群的中间站着鲁岱,今晚的他穿了一套醒目的黄色休闲服,怀抱一把吉他,仰头看见她出现,眼里有亮亮的像点缀了两颗星星,手一动,拨了个滑弦,熟悉的弦律从他的指尖滑出,清亮的嗓音响起: 没有一点点防备 也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己 可是你偏又这样 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消失 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 你存在, 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还记得我们曾经,肩并肩一起走过,那段繁华巷口 尽管你我是陌生人,是过路人, 但彼此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 一个眼神,一个心跳.... 一种意想不到的快乐,好像是 一场梦境,命中注定 世界之大为何我们相遇 难道是缘分 难道是天意... 他的歌声里溢满了深情,归琰被他的一腔柔情包围着,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这时候,一首不和谐的“你是小强你是小强”手机铃声响起,把归琰从莫名的情绪里拉了回来,是钟秀的号码,刚接起来,里面就传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给我下来!”她抬眼向远处望了望,看见人群的外面站着一个穿一身米色休闲服的男人,看她望过来,挥了挥手。 钟秀今天是来Z大检验公司赞助的研发项目的初步成果,顺道来看看她,正好赶上这场表白的戏码。远远看着站在窗口的她,房间里的光在她身上投射出柔和的光晕,专注的神情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柔情似水,直到曲终,她的眼睛现出了不明的情绪,有点刺眼,心里隐隐有些恼怒,这才拨出电话。 归琰最近特别不想见他,每次见他都摆着那张臭脸,她有今天还不是拜他们所赐。磨磨蹭蹭的换了衣服下楼,刚到宿舍门口就有好事的校友吹起了口哨,归琰一脸的尴尬,她非常不喜欢当熊猫的感觉。低头想绕过人群,不想却被鲁岱堵了个正着。只见鲁岱笑盈盈地望着她,白晰的脸庞泛起一抹红晕,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归琰,作我的女朋友吧,我对你的感情都在这首歌里了!”归琰抬眼看着他,张口正要拒绝,右手却被一把抓住,把她从人群中扯离。 这一场变故谁都没有预料到,眼睁睁看着女主角被个男人拉走,而这个男人又是时下的精品男人高富帅,不约而同地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吉他手。鲁岱策划这次表白行动这么久,所有的不良后果都想到了,只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钟秀走的很快,归琰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归琰暗暗寻思从开学到现在的表现,既没有惹事,也没有哪里给他丢人啊,他到底在气什么? 第四章 钟秀大步到车前松开归琰去开车门,结果后面的她一个刹不住,一下子扑到车上,后视镜硌到了胸部,归琰“嘶”了一声,疼的蹲了下去,眼角立刻涌出泪花。 钟秀听到声响,不知道撞到了哪里,过来扶起她就要察看,归琰一窘,退了一步,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没什么大事,我们走吧。”月光下,他望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心,归琰不由心中一暖,他的这种表情传递出的讯息是到现在为止她的表现良好,他已经不打算下狠心磨炼她了,想起这段时间他放在她身上的那种挑剔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危机警报可以解除了。钟秀抓住她的胳膊,本来还想继续检查下哪里受了伤,却看见她望着自己愣神,也许是因为疼痛的关系,她的脸有些苍白,额角有细汗溢出,胸部随着呼吸起伏,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钟秀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五指握了握,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心情。 “上车!”钟秀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下,脸上又恢复了有人欠他800万的表情。 归琰一言不发地坐进了车里,趁着他看不见的当儿用手轻轻揉了揉可怜的胸部,真TM疼啊!这具身体的胸不大,重重撞一下就到骨头了,估计今天晚上就得肿了,归琰对着钟秀的后脑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晚饭吃了没?”钟秀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没。”归琰闷闷的回道。今天食堂的大师傅换人了,做的饭菜不太合胃口,她没吃几口,被他一问,顿感饥肠辘辘。 车子在一家私房菜的门口停下,钟秀把钥匙交给门口的服务员泊车,率先踏了进去。恒运集团的在这儿常年订有包房。 钟秀看着面前的归琰大口的扒饭,随手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到她的碗里。只见她咽了咽口水,把碗里的水煮鱼挑出来放到了餐盘里,对着其它的三个不辣的菜伸出了筷子。钟秀皱了下眉,她在跟他闹别扭么?怪他扰了她的好事?如果他不拉着她走的话,她是不是就要答应那小子了?想到这里,钟秀的脸又沉了几分。 归琰也气的牙痒痒,这可是她最爱吃的菜啊,可是因为那一撞,害她近期都不敢吃辣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发炎。想到这些,归琰对钟秀更是没有好脸色了,对那盆水煮鱼更是连扫都不敢扫一眼。 “听说你自从开学就没回过家?”钟秀看她吃得差不多了,递过一张餐纸问道。 这个问题把归琰的情绪彻底推入了谷底,只见她慢慢把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接过餐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睑,用极低的声音问:“我回去也是对着空房子,都没有人陪我。” 归琰现在非常想念前世的爸爸妈妈,那两个看她比他们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想着想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钟秀望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脸上有着深深的落寞,似乎还有孤独。七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一阵钝痛,她这些年一直就是因为这个而不停的惹事么?她一直都这么难过么?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两滴晶莹的泪珠坠入她面前的碗里。他又闭上了嘴,看着眼前压抑着不哭出来的她,心里涌起一阵心疼。钟秀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有点凉,有点湿,别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没有说话。 他的手是温热的,和他的脸正好相反,归琰望着包裹住她手的大手,也是健康的小麦色,细长的手指,只在食指和中指上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今晚是她自醒来后的第一次在人前显露脆弱的一面,她抬起婆娑泪眼望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绳索。 七年来钟秀是唯一一个陪在归琰身边的家人,现在忽然连他也开始摆出一副家长的模样,肯定让她很伤心,不能刚过叛逆期再让她患上忧郁症啊。钟秀晚上躺在床上反思良久,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其实他还是很怀念以前她赖痞的挂在他身上的感觉。 第五章 归琰自醒来后一直刻意回避着想起前世的父母,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所以她一直很鸵鸟的逃避。可是自从哭过后,她想明白了,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的心没变,依然是娇养在他们身边的女儿,依然深深挂念的他们。于是归琰打算在第二天坐车去A市。 所谓近乡情怯,应该就是归琰现在的心情了。耳听熟稔的乡音,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她像订在了那里般,不敢迈动脚步。她尤记得住的那条小巷尽头有一棵百年的大榕树,每年都都会挂满花簇,树下有一个青石圆桌,爸爸总喜欢在午后捧着他的茶杯和邻居下两盘棋,也会为了是否能够悔棋争得面红耳赤。归琰的眼眶湿润了,她就那样站着,任风吹乱一头短发。 “姑娘,你都在这儿站了十多分钟了,你找谁啊?”是邻居的王阿姨。归琰默默地看着她,恍如隔世。 “噢,”归琰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我找125号的卢老师一家。我是他家的远房亲戚。” “他们老两口去旅游了!”王阿姨指着前世的家门对她说。 归琰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她毫无目的在这座小城里来回游荡,终于在一家宾馆的门口停下。是了,她要等他们回来,她想看看他们,即使什么也不能做,但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好。 第二天,归琰站在榕树下望着依然紧闭的大门,一天。 第三天,归琰依然站在那棵榕树下,那扇门依然紧闭。 第四天,第五天,归琰没有等到那扇门打开,却等来了孙恬的电话:“小琰,你怎么还没来上课?旷课六天就记过处分了。” 归琰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冲动来了这边,没有请假,匆匆收拾了行李赶回了学校。 再坐在Z大的教室里,发现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有羡慕,有嫉妒,有不耻,有讥讽,归琰有点纳闷,这算被表白的后遗症么? 回了宿舍,才知道这几天关于她的花边新闻在校园里满天飞,大意就是:她是某企业老总包养的情妇,在学校乱搞被抓包挨打被禁等等。 归琰听了“噗”一声乐了,这些人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看见没看见的都能脑补的这么丰满,都可以去当番茄剧的编剧了,看来校园生活还是太乏味了。孙恬看她还能笑得出来,面露急色:“他们这么诋毁你,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以后还有哪个男生敢追你?”归琰戏谑地看着她道:“偶尔当下明星感觉还不错!”然后走过去握起孙恬的手,正色道:“谢谢你!”顿了顿,又道:“谢谢你相信我。” 孙恬看着她的眼睛,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拿到了进驻她心里的通行证。 就是这天,孙恬才正式走进了归琰的生活,成了她一辈子的闺蜜。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精彩,归琰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女生们的公敌,集体孤立她,除了孙恬,在她的身边出现的就只剩钟秀了。有时候她会想,这个就是青春期少女表达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方式吗? 钟秀因为科研成果要正式投入使用,频繁过来实验室看进展情况,他很重视这次的研究,集团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二百万的研究经费,将来正式投入使用后,先期就能带来将近一个亿的回报。这个项目带来的利益太诱人了,钟秀才会步步跟近,不容有一丝的纰漏。每次他在实验室那边忙完了总会来找归琰,带她出去开个荤,如果正好赶上周末,就顺带着把她送回家。钟秀决定回归了,依然做回那个无限宠溺她的小舅。只是他频繁的出现,使得原本已经尘落的传言又开始飞速流传,并且越来越不堪。 孙恬是相信她的,不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归琰这个人。归琰每天的表现既不像是个热恋中的女人,也没有做人情妇该有的风骚妩媚,最可怕的是她竟依然一副白水煮挂面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处嘛。这谣言要是真的,孙恬真要买块豆腐撞死了。 第六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钟秀就知道了这满天飞的谣言。 钟秀知道这件事的过程相当狗血。 这几个月钟秀跟进的项目因为一个研究生的失误出了点意外,修补需要一周的时间,离投入使用半个月的时间了,再重新测试改进,时间紧迫。钟秀气急,直接把他踢出了科研组,小伙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小失误失了大好前途。像他们这种被教授挑选出来进入研究项目组的人,将来毕业了可以直接进入恒信集团研发部,高薪高福利施展空间大,是这行业的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被他一下搞砸了,恼羞成怒,干脆破罐破摔,出口讥讽道:“你XXXX也不是什么好货,包养学生,人品低劣,伺候你不如伺候一条狗……”摔门而去,留下实验室里人面面相觑,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钟秀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摔了门不说,还听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气得直想把人揪回来揍一顿才能挽回颜面。回头看剩下的人,个个目光闪躲,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怕被灭口一样,不禁疑窦重生,看着科研组长吴教授。 吴教授拿纸巾擦擦满脑门的汗,暗道今天出门没拜福神,以致衰神找上门。定了定心神,他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工作,然后拍拍钟秀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这件闹的沸沸扬扬的钟总的绯闻他是昨天才听说的,今天就要由他把它摆到桌面上去谈,吴教授踟蹰半天,整理了下表情,换了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无可厚非,只是一定要注意影响。”吴教授开口前在脑子里斟酌了好几遍用词,包二奶?养情妇?钟总现在还是单身,他最终选择使用谈恋爱这词。 钟秀得知事件始末,心底里先是震惊后是恼怒再是狠戾,只面上不显,只“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他现在有些懊悔,这些年他们不应该为了保护她而隐藏她的真实身份,以致今日竟然发生了这种乌龙事情。只是这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每回见她时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她为什么从不提起?她怎么想的?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他现在特别想当面问问她。可当他走到医学院大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她还在上课,这时候如果他进去,流言只会更甚。想到这儿,钟秀扭头回了公司。 归琰不知道实验室发生的一切,她为什么任流言发展而不想办法澄清,有她自己的考量。这流言对她只有两方面的损害,一是恋爱,二是结婚。而这两件事都是她想极力避开的,正好可以借这谣言把围绕在身边的蜂蜂蝇蝇给赶的一干二净,至于结婚这种削足适履的事,她犹记得上世车祸前闺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她:“如果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嫁给他么?”她是这么回答的:“如果上天真的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一定一辈子不结婚。” 爱情是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婚姻是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她上辈子花了好几年的时候,才把这两种百般不搭的东西给弄得要和睦相处了,就挂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现在这流言,正好帮她扫除未来路上的最大障碍,她的日子过得正滋润着呢。 钟秀在见到她之前过得很煎熬,想起她以前遇事就打电话找他,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儿口风都没露过,甚至还像以前一样嬉笑耍赖。他现在揣摸不透她的心思了,这让他心里隐隐有种失落感,似乎她正从自己掌心慢慢滑脱,而他竟然无从抓起。 归琰快速往嘴里塞着美味,学校餐厅的饭实在太难吃了,她可不想折磨自己的胃,一到饭点就满心期待的给他电话约饭。钟秀每次看到那双充满渴望的小眼神心都会软成一片水,如果有事不能赴约,心里还会内疚上半天。每次她一撒娇他就招架不住,有时候他都纳闷,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看着眼前大口塞饭的归琰,钟秀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每次看她吃饭都会觉得饭菜特别香,引得他也能多吃半碗饭。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那些谣言?”钟秀看她吃得差不多了,问道。 归琰扬起都快埋进饭碗里的脸,脸颊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而变得圆鼓鼓的,“唔唔”的发出听不清楚的音节,钟秀理解的倒了杯茶水递到她嘴边,归琰赶忙喝了一口,把嘴里的饭菜顺下去说:“既然是谣言,总会散去的。”她以为他会直接摆平,像以前收拾那帮找她麻烦的混混一样。 钟秀皱了皱眉,她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明天让人把有关我们关系的消息散布出去。” “不要!”归琰唬了一跳,慌忙摆手制止,那样的话她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钟秀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这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仔细看她的表情,只见她小脸急的通红,心中一惊,话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可算是你舅舅呢,你不能有别的……”后面的话他都讲不出口了。 归琰这会儿听出意思来了,不觉有些好笑,本想解释清楚,可是看他别扭的样子,不由生了打趣的心思。 “论人才、论相貌、论家世,你都是一等一的,我要是喜欢你有什么奇怪的,况且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嘛。”她故作花痴的望着他,并夸张的伸出丁香小舌绕着嘴唇舔了一圈。 钟秀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一时语塞,看到她性感的小舌头心里竟然有如一根羽毛拂过般酥酥的感觉,这使他很尴尬。他很快调整过来,脑子迅速想了一圈理由,扔出一个自认为可以浇灭她想法苗头的理由。 “你最近都没看报纸么?我那个小女朋友怎么样?” “哪个?是美月周刊爆出的那个波霸?还是星星点灯报的那个女记者?难道是上上个月娱乐八卦上疯传的那小嫩模?……”归琰一本正经的搬起手指数着。 钟秀看着她如数家珍般把与自己有过绯闻的女人一个个念出来,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高兴,有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这么清楚?” 归琰一边数一边拿眼偷瞄他的表情,看他没有恼,继续沾沾自喜地接着说,“咱俩这么多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呀,就连你那个退伍特种兵的王秘书的事儿我都知道!” 这句话就纯粹是瞎掰了,她也只是猜测,人家到底有没有表白?她真不知道。 钟秀心里本还有点甜滋滋的,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王秘书自他进公司一直在身边任秘书,已经很多年了,两人工作上配合的很默契,前段时间也确实向他示爱,被他婉拒。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都被叮嘱不可外传,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泄露出去?这样的下属不能留在他身边。 归琰看他变了脸,细细一想,不会被她猜中了吧?怕连累旁人,赶快说了实话。 “安啦安啦,没人告诉我,我从她看你那眼神猜的。” 他对她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有一瞬的惊诧,接着以一种冷漠的语气说道:“她这么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就不再适合继续在我身边工作了。” 职场如战场,王秘书在苦心经营这么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栽在一句玩笑话上。 归琰这会儿想抽自己一嘴巴的心思都有了,调笑的情怀顿失,怏怏地走到钟秀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亲爱的舅舅,我刚开玩笑的。” 自小她一犯错就这种口气,这个模样,每次他都招架不住,心一下就软了。他宠溺地揉搓下她发顶,刚要训斥一句,耳朵里就轻飘飘的飘进一句话,登时他脸就黑了。 “你看我像是喜欢老男人的人么?” 钟然一下从云端跌入谷底,咬牙切齿地问道:“我有那么老么?” “没有没有,您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潘安貌,宋玉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360度全方位看都像十七八……” 归琰立刻诞着一张笑脸拍着马屁,搂着他的腰,脑袋像小狗似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这招在他这儿百试百灵。 只钟秀听了这些话,脸更黑了。 第七章 钟秀本该是如释重负,可是他竟然有点失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心情烦闷,他直接把车开到了LOLO酒吧,这是他朋友老莫开的,也是他们那些狐朋狗友闲暇时聚会休闲的去处。钟秀直接走到吧台,坐在高台上,要了一杯Rum,却不喝,只看着。老莫招呼了那边的朋友,看钟秀神色不对,冲乐队打了手式,那边响起了《Don’t know why》的音乐,这是钟秀最近时特别爱听的曲子。 “最近情绪有些不对啊,上回报纸上曝的那波霸小明星,到手没?”老莫打趣到。 “滚!”钟秀就差把酒杯扔他脸上了。老莫哈哈笑着躲了。只有在这里,钟秀才没有工作时的严肃面孔,显露出真性情。 老莫和他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好哥们,在他这儿钟秀伪装不下去,用老莫的话说,就是你小子芯里就那样儿,在我这就不会这么端着了,也没人看。所以在这儿,他特别放松。唯一的坏处就是,他的糗事老莫都知道,喏,现在又拿来开涮了。 钟秀长到这么大,最糗的事应该就是:他现在还是个处男! 说起钟秀的破处之路,也算是充满鲜血和泪水了。 高中时谈的女朋友本打算第二天带着去开宾馆,却不想那女生前一天出了车祸退学了;大学谈的女朋友,爱的死去活来的,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道程序了——那女生竟然因为过于激动引发了隐性心脏病;再后来更狗血,找了一个小明星上床前嗑药过量死了,还给他弄了一身麻烦。再以后的几年,接手的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还有归琰那个小麻烦不停的闯祸,由他舅代父母职,没完没了善后,忙得是不可开交,渐渐也就没时间想那些事了。 只是现在归琰懂事了,公司的事情也上手了,有了大把的时间,年纪轻需求本就旺盛,又不想随便找个女人发泄欲望,所以钟秀最近正处在所谓动物的求偶期。 归琰和钟秀分开后正往宿舍走,忽然从旁边暗处蹿出一个人,唬了一跳,凝神一看,原来是鲁岱。他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归琰借着路灯的光线打量他,只见他脸色憔悴,眼睛布满红血丝,身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阳光。 鲁岱打电话去她宿舍,知道她和钟秀出去还没回来,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他从小顺风顺水,什么事情只要他筹划好了从没失败过。这是第一次失策,不止丢人,他更像是一个大笑话,现在所有的同学都用怜悯的眼光看他,巨大的打击让他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才决定要来找她谈谈。 鲁岱一句话都没说,拉着她的胳膊就往校园东北角处的一片树林走去,他的力气很大,归琰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只能任他拉扯着向前走去。他走到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她,问道:“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对么?”归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问:“和你有关系么?”鲁岱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她会否认,只她这么一问好似承认了一般。鲁岱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他平息了一会儿情绪,轻轻拉过她的手说:“他不爱你。他根本不在意给你造成多少恶劣的影响,他只是在玩弄你。”顿了顿,接着道:“他能给的我都能给你。离开他,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爱你,好不好?” 如果时光退回前世的大学时期,她一定会被感动,可现在的她却嗤笑出声,反唇回道:“一个自己都没定型的人,拿什么爱我?”想了想,又说:“抢来的糖果,吃起来就那么香甜?” 鲁岱没想到她这会这么说,愣了一愣,他现在的心境确实有点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不甘心。 正要反驳,左手边跑出两一男一女,男的拎着裤腰带正在努力系着,女的衣衫不整,一边整理一边跑,俩人均满脸通红,低头从身边匆匆过去。 鲁岱和归琰两人瞬间石化了。这片小树林是同学们谈情说爱打野战的地方,刚才鲁岱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没有看周围情况,不知道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就有一对野合鸳鸯,说话声惊动了他们,再厚的脸皮也吓得出来了。两人面面相觑,再没有比撞破这种事情更让人尴尬的了。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气氛却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变得似乎有点暧昧。归琰觉出不对,扭头就要走,不想一把被扯住了手臂,鲁岱一用力,她就撞入了他的怀里,抬眼望去,鲁岱眼睛亮晶晶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压了下来。 归琰下意识的想躲,可是被他的一只手扣住后脑勺,浓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嘴唇立刻有了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有些恼怒:他竟然侵犯她!她“唔唔”出声,无奈他的双臂像铁箍一样圈得紧紧的,她发狠,抬脚狠狠踩上他的脚面。鲁岱疼的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却抱得更紧了,归琰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个,我们谈谈。”归琰有点气弱地说道。 鲁岱双眸放光,嘴唇顺势又压了下来。归琰气急败坏,提起膝盖对着他的下体撞去,鲁岱这才松了手,疼的弯下腰,指着她说不出话。归琰得了自由,拔腿就跑。 被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占了便宜,归琰心里恨恨地,这亏吃得太憋屈,迟早得讨回来。 第八章 有些人想记记不起,有些人想忘忘不掉,有些人以为永远见不到了。 “喂,一个圣诞舞会,你至于兴奋成这样么?”归琰被孙恬拉着走在商场里碎碎念着。 看她那股子狂热劲就知是个舞场老手,归琰深为自己看走眼忏悔,萝莉的外表燥动的心,她当初怎么会认为她是个单纯的孩子呢?这就是个火球啊,火球啊,火球啊………. 归琰眼睛扫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奇装异服,交友不慎哪。 “你看看你,穿得像路人甲,过得像修女,每天三点一线,没激情没热情,对得起大把的青春么?” 孙恬不停的对她进行轰炸式洗脑,归琰撇撇嘴,着实受不了她唐僧似的唠叨,彻底投降了:“好,好,我听你的,你帮我挑衣服,OK?”听了这话,只见她高呼一声冲进了衣服的海洋。 许是被之前她独特的太妹的品味吓到了,归琰现在衣服的品牌都由妈妈事先订好,然后到有新款和换季的时候,商场就会自动送衣服过来,根本不再给她逛街的机会,致力于把她打造成不起眼的邻家小妹,也许在她们心底里现在是希望她越平凡越好。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女人骨子里天生爱购物,她也不例外。观赏着橱窗里的各色漂亮服饰,归琰不知不走到了贵宾区,这是世界知名品牌的聚集地,件件价值不菲,在这里购物,拼不只是品味,更是金钱和地位的较量。 归琰正欣赏着穿梭其间的俊男美女,忽然身后传来嗲嗲的一声娇呼:“Darling,看这件怎么样?” 她回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时髦,面容姣好的女子在向旁边的男人撒娇。男人身材高挑,上身着竖条纹休闲西服,下身穿着同色系休闲西裤,抬起胳膊揽住女人的腰去刷卡。 “只要你喜欢。” 男人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归琰如遭雷击,盯着他们的所在不能动弹。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有点不敢相信。直到男人揽着女人的腰转身向外走,她看到男人的正脸时,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那男人是她前世的丈夫! 她犹记得车祸前他们办好了签证,准备下个月移民美国。从车祸到现在只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就另结新欢! 归琰嘴角掠过一抹讥笑,还有古人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流传下了“自古男人皆薄幸”的名句,这句话不论放在哪个时代皆通用啊。不管之前如何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很快不也是琵琶别抱?世间哪会有深情不移的男人!婚姻不过男人权衡各项现实利益下选择,至于感情,只是为了维持长久婚姻少不得的表演。 归琰默默回转身,满心的沧凉。 第九章 圣诞节正好是周末,全校学生的热情空前高涨,狂欢三天是每个人的心愿。平安夜学校举办舞会,圣诞夜各班自行娱乐。归琰她们班圣诞夜要去夜店HAPPY通宵,孙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归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感扑面而来。前世青春叛逆期的她就是这般打扮,不像这具身体,青春期去混社会。 孙恬给她选的上件是黑色带夜光暗纹的蕾丝紧身性感中长袖T恤,下身搭一条黑网肉色打底裤,中间一条黑色亮片流苏短裙,脚蹬一双黑色贴片高跟鞋,T恤很短,露出半截蜜色小腹的侧面一朵鲜红的玫瑰跃然而上,玫瑰的一片花瓣上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栩栩如生。头发被喷了红蓝两种颜色,脸上涂了王菲专享的烟熏妆,黑色的嘴唇,宛如来自地狱的幽灵般,却又有一股子妩媚从中透了出来。 “你准备让我一鸣惊人么?”归琰看一眼身后打量自己的火辣美女,问道。 “嘿嘿,现在不出去招蜂引蝶,难道要等老了再去?况且这两天你情绪也忒低落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发泄出去好了。”孙恬扒拉着自己的波浪卷发,斜睇她一眼,只这一眼,万种风情全都向归琰招呼过去,连归琰都感觉身子酥了半边。 “你快别对我放电了,晚上可悠着点,我这身板可当不了护花使者。”归琰很感谢她的贴心。 “安啦安啦,你自己HIGH了就行,不用管我。”孙恬无所谓地朝她摆摆手。 俩人在镜中相视而笑。 今晚的夜店人头攒动,随着这一班人的涌入,更显得拥挤。找到地方,大家三三两两落座,归琰和孙恬也找了个不大的角落坐下,刚点了喝的,对面就坐下几个人,竟然是鲁岱和他的室友们。 自那天后,归琰总是刻意回避着他,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已经做不成朋友了,不如就不要再牵扯不清,虽然她很想一洗前耻。 她假装没看见他们,只扫视店里各色人群。 而鲁岱则被她外套的着装惊得一口饮料呛进了肺里,努力控制着咳嗽的冲动,只把脸憋得通红。 孙恬看他们坐下,心中便已明了,虽然她内心里希望归琰能把这个单纯又不失风度的男生收为男友,但正主儿那儿不表示,她也不好僭越。 很快劲爆动感的音乐再度响起,霓虹灯下,场内男男女女起身进入舞池,随着节奏摇摆起来。归琰被孙恬强拉着挤进了人群,随着弦律摇摆着身体。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稔。上世的她在叛逆的岁月里,也曾一度混迹于夜店,她不是跳舞跳得最好的那个,但她却是最能HOLD住场面的那个,有她在的地方定是焦点。而这世,她竟也要用这种方式来排解心中的郁闷。 只见她摇摆起柔软的腰肢,轻晃着头,胸前紧紧贴着孙恬的后背,胳膊抚在她的侧腰,小腹摩擦着她娇翘的丰臀。感应到了身后的归琰,孙恬随着她身体的律动调整着自己的舞动的幅度。这时的归琰宛如一个暗黑世界的幽灵,腰间的红玫瑰让她散出丝丝妩媚,而那毒蜘蛛,又为她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致命的诱惑,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直至把人世间的每一个灵魂都引诱着跟她一起步入黑暗。而她怀里的孙恬像是被她独霸的热情女郎,绽放出万种风情,两人极尽的缠绵淫靡,让人不禁血脉膨胀,蠢蠢欲动。如果不仔细看,只以为池中央的是一男一女,纠缠不休。 孙恬意外归琰的舞跳得这么好,这越发让她兴奋,她本就是个中高手,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们的身边就围了一圈圈的人想要加入进去,只她们两人动作之默契竟然让他人不得其门而入。 鲁岱和所有同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平时丝毫不起眼的女生一入舞池竟然如魔鬼附身一般,浑身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都围了过去,气氛空前的高涨。 钟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踏进夜店的。今天他和几个要好的哥们也来这里放松,看到了池中的她们两个,都暗中喝彩,想着等下结识。也许是人太多,气氛太热烈,钟秀被场中那个鬼魅身影的举手投足间的魅惑撩拨的有点热,竟有点蠢蠢欲动,只想把场中那黑色的妖精拥入自己的怀里,让她只为自己一个绽放热情。 第十章 一曲终了,孙恬还有些意犹未尽,被归琰强拖着回了座位,她可是累了,这具身体自出院后还没进行过这么激烈的运动呢,着实负荷不了。 她们刚坐下,侍者便送来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 “我们老板送给二位的。” “替我们谢谢你们老板。”孙恬端过酒杯,冲店老板所在的方向举杯示意。 “你可是真让我刮目相看。”归琰累极渴极了,端起便一饮而尽了,舒了口气,才悠悠说道。 “你不也深藏不露?”孙恬优雅的浅酌一口,细细品味,接着看一眼归琰,可惜的摇头叹道:“这样好的酒,你那样牛饮,真瞎了!” 听了这话,归琰冲她竖了下大拇指,道“小妞在这方面也很有研究?” 孙恬不置可否的耸眉,紧接着捧心长叹:“本来还打算出来钓几条鱼,跟你这么一场下来,我的桃花大半都吓飞了吧,以后跟你混了!” 归琰好笑地看着她夸张的动作,揶揄道:“小心你的36C跳出来!” 孙恬今晚穿一件低胸短裙,胸前的两坨酥软半露半隐,呼之欲出,已是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 却只见孙恬向前挺挺丰满的胸脯,睥睨着归琰的胸道:“我骄傲!” 归琰一口气憋那儿,上不来也下不去,只好拿起一个靠垫掷了过去,两人嘻闹了一阵。 紧接着一曲是慢摇,一对对的情侣走下舞池相拥慢舞,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过来邀舞,孙恬牵着其中一人的手走下舞池,趁机回头冲她抛了一个媚眼,把她惊得一起鸡皮疙瘩。归琰本想拒绝,眼角余光却扫到鲁岱也向她走过来,立刻改变主意搭上了男人的手步入舞池。 鲁岱怔怔望着和别的男人共舞的归琰,心中一阵懊恼,如果他不犹豫纠结,这会儿拥她入怀的人就应该是他了吧。 “小姐刚才艳压全场,实在让在下惊艳,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如此可以的女人!”男人低沉的嗓音拂过耳畔,有如美酒般甘醇。 他在挑逗她?! 归琰稍稍拉开些与他的距离,抬头细细打量这个有副好嗓子的男人,白皙的皮肤嵌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鹰勾鼻,薄唇下有如女人般尖细的下巴。好一个凉薄的男人! 男人看她的神色,嘴角闪出一丝玩味的笑。 “齐凌,我的名字。那边还有几个朋友也想结识你们两个。”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远远坐着几个看不甚清楚五官的男人,只隐隐能感觉有一道过于灼热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归琰。”出于礼貌,归琰报上自己的名字,便不再讲话。 四步她跳得不是很好,但齐凌显然是个中高手的人,不用她费心去想下一步如何,只跟着他的引导即可划出优美的弧线。 “一起坐坐?” 曲毕,男人发出邀请。归琰远远望了一眼还在座位上等她的鲁岱,点头和孙恬一起跟在他们身后往他们的座位走去。 第十一章 这边钟秀和他们几个一边聊天喝酒,目光却紧随着刚才那个撩拨他心的女人,看见她同两个朋友过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仰靠在靠背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 归琰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碰到他,想转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现在万分懊悔把真实姓名告诉那男人。 “哥儿几个,我把刚才轰动全场的两位美女请来了。”齐凌得意地向其他几个人炫耀着。 归琰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钟秀,只见他斜靠在靠背上,一只手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只是眼神却有点像发现猎物的豹般危险,让她不由自主的心头直打突。这时候的他,不是和她在一起的温柔闲适,也不是工作时的冷峻,是她不曾见过的,看似放松实则蓄势待发,样子有点痞,骨子里还透着一点儿坏,再配上周身散发的贵气,十分迷人。 如果她不是归琰,也许她会很享受这份受人追捧的感觉,而现在她只感到心虚,不敢再看他,只好挽住身边孙恬的胳膊,轻轻扯一下,传递她想彻退的意思。 孙恬看到钟秀也很意外,又见到归琰这个样子,对他们的关系的好奇占了上风,安抚的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不行! 她们两个的小动作被钟秀尽收眼底,,心想:原来她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越发的对这个如幽灵般的女人感兴趣。 “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孙恬,这位是归琰。”齐凌应该大家的要求又一次开口。 当钟秀听到她的名字时,怔愣了下,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里盛满了震惊与不置信。 归琰心里暗道倒霉,这下辛苦维持的形象毁于一旦了,她现在的形象,比之前寻衅滋事的太妹更具毁灭性,如果被她的爹妈知道了,怕要引起大地震了。她现在只希望他装作不认识她,反正她画成这副鬼样子,今晚过了,大家就各不相识了。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满眼的恳求他能够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钟秀万万也没想到刚刚撩拨地自己蠢蠢欲动的人竟然会是她!她竟然穿成这副德行在一群居心叵测男人面前舞弄! 他现在的心情复杂无比,初始的震惊过去后,心里只剩下一腔热情错付的羞恼,以及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柔媚风姿的忿怒。 读懂她眼神传达的意思,他嘴唇紧抿,身子紧绷,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灌下肚去。自从她出院后,已经不止一次让他惊艳了,他现在不确定是否应该让她如愿。 “来来,一起玩一起玩。”几个一起的男人招呼着。 孙恬看看钟秀,又看看归琰,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不简单,好奇心就越盛,想一探究竟,就附和大家道:“好啊好啊!” 因了她们两个的加入,一群人开始做游戏,输的一组人除了喝酒外加了一条,按大家的要求去做一件事。归琰、钟秀、齐凌和另个人分到了一组,孙恬、老莫和另两个分到了另一组。 几场游戏下来,输的人被罚去做的事情五花八门,最有挑战性的应该算是齐凌了,大家让他去吻一个男朋友在身边的美女,结果让大家跌破眼镜,他不只顺利完成任务,竟还把美女勾搭到手了,难怪大家称呼他为“情场浪子”。 归琰也跟着大家喝了不少酒,各色酒搀着喝,她有点上头,轻摇下她有些发晕的脑袋,打起精神应付这群玩疯了的家伙,心里还暗暗念叨这副身体,真对不起当年“千杯不醉”的美名。只这一分神,她就中了招,惩罚是让她和他们几个男人下场HIGH一曲。 钟秀看着坐他对面的她在一帮男人中间巧笑嘻骂,心里五味陈杂,周身也散发出阵阵寒意。每次看她拿起酒杯,豪爽的一干而净,恨不得夺过来替她喝掉。 他和这些朋友在一起时,向来是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嘴脸,自打知道认出归琰后,就开始沉着脸。老莫自打知道那个销魂女是归琰后,看钟秀的眼神就开始充满了怜悯。当年他也曾跟着他去善后过,最近看他这么闲,以为这个甩不脱的小麻烦终于被钟秀慢慢掰直溜了,现在看来她不是变乖了,而是只随时会爆的雷!古人讲:“三岁看到老!”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他这会儿真希望上天派个人来把她给收了,好让哥们儿解脱。 第十二章 归琰和几个男人走下舞池,连眼风都没扫他一眼。 酒精的刺激,强烈音乐节奏的贯穿,使她浑身的细胞叫嚣着躁动起来,她的神经高度亢奋,在他们之间穿梭游弋,身体像条水蛇般柔若无骨,似要攀附又似在诱惑,几个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钟秀远远看着,脸阴沉的似要吃人般,当他看到齐凌缠上她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起身疾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向外走去。 归琰被他拖了个趔趄,一下扑到了他的后背,手自然的从后环住了他的腰。感觉到背后柔软的触感,钟秀僵了一下,拉下她环住他腰的手,把她扯到面前,深深的望进她的眼里。 归琰只觉今晚的他有些异样,望着自己的眼像两团火球,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只好低下头装可怜。 钟秀看她又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的气本消了些,却看见她脖子后面光溜溜一片,才发现她这件衣服后面露出半片后背,怒气又起,紧紧攥住她的手,“走,回家。” “我的外套……”手被抓得有些疼,归琰眼眶里泛出泪光,她可怜兮兮的遥指了下那边的座位。 远远的鲁岱看见一个男人拉着归琰回来,到跟前一眼认出是包养她的那个男人,伸手就去拉她的另只手,想要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归琰看出鲁岱的意图,报复心顿起,把手揽上身边钟秀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用鲁岱可以听见的甜糯声音对钟秀说:“我今晚不想回学校了,去你那儿吧!” 钟秀也认出了面前就是那唱歌表衷情的男孩,好笑的看怀里的归琰一眼,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他嘴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酥酥麻麻的,让她的身体顿时僵住,血液一下子涌上头脸,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些微紧张。 她的反应让他很满意,先前的阴霾扫去大半,拿过她的衣服帮她披上,走了出去,不再看身后那个脸色刹白的男孩。 “真要去你家啊?”归琰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车里,扭头问钟秀。 “那你是想要我把你送到你爸那儿?还是你妈那儿?”钟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我还是跟你回家吧!”归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认命的回道。她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忽然迫切的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第十三章 钟秀看着身边睡的香甜的人儿,一张小脸儿已经涂抹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这样的她却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感受。这样的一张脸,让他不会想起他和她之间的沟壑,而是一个男人在欣赏一个女人的睡态。他伸出手轻轻捏起在她脸上亲昵贴附的一根绿色的头发,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她,他迅速收回闯祸的那只手。 归琰睁开迷朦的双眼,嗓音有些慵懒,问他:“到了?” “嗯。”他有点懊恼,伸出手帮她紧了紧睡着时松开的外套,摸摸她的头,“外面冷!” 她的步履有些不稳,忙抱住他的胳膊,醉酒的女人穿高跟鞋会显得婀娜,这话是谁说的啊?太糟罪了!归琰暗自腹诽。 这座公寓钟秀虽然不常来,但是里面的设施齐全,整理得也很干净整齐。归琰一进门就把那双鞋甩到了一边,光着脚丫子扑向沙发,嘴里发出一连串舒服的声音。 “回家的感觉真好!”她把脸埋进沙发靠垫里感叹。 “你平时都住这里吗?”归琰接过他递来的水,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房间。 “偶尔!”钟秀去了厨房煮咖啡,探出脑袋回了句。 归琰端着水杯,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这房子装修太合她心意了。她磨磨蹭蹭的蹭进厨房,在他身边打着转,眼球骨碌碌的转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秀瞥她一眼,有点想笑,这丫头又有求于他。他很享受她这种小猫般腻人的样子。 从小生活在利益的漩涡中,每个人都是虚伪的,只有十二岁的她是真实的,他很感谢上天送他的这份礼物,可以让他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说吧!”他宠溺地看着她。 “这房子你都不怎么住,要不,给我住吧?” 归琰边说边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没有马上拒绝,接着说道:“你看我们食堂的饭菜那么难吃,你又没有时间总带我出去改善生活,回家他们又要说要不好好学习,不如我在这里自己做着吃,营养又卫生。” 钟秀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归琰看他无动衷,一咬牙决定下剂猛药。 “最近校园里流言蜚语满天飞,你们又都顾着我的安全不让我曝光,可是总要给我个空间让我避下风头,喘口气儿吧?其实这段时间我撑得好辛苦!”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钟秀讶异于她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仔细打量她,想从中辨别真伪,只她这时的表情出现在这样一张鬼画符般的脸上,说不出的滑稽。他终于忍俊不禁,爆笑出声。 归琰没想到如此煽情的话竟然起到了反效果,不禁恼羞成怒。 钟秀看她真的生气了,安抚道:“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太危险。” “可是像今晚这种情况,学校落了锁,家又不敢回,你让我去哪儿啊?”归琰委屈地问。 “你今晚这样?还以后?”钟秀想起今晚她的举动,心里的火就噌噌往外蹿。 火头不对!归琰忙把杯子放到料理台上,抓住他的胳膊摇晃,语气坚定的保证道:“仅以一次,下不为例。” 偷眼看他脸色稍霁,继续煽情:“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在那里我不用用闯祸证明我的存在,也不用扮乖乖女以示我的懂事,我可以彻底的放松,做我真正的自己……”,原本只是想要打动他,说着说着,她也动了情,把心底里彷徨,无奈,渴望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被一种感伤的情绪包裹着,喘不上气。 钟秀看着面前眼眶泛红,喁喁述说的女孩,心疼在心底慢慢铺散开来,不由自主的把她揽到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意外的温柔:“你想住就来住,我给你一把钥匙。只是不能带男孩子过来,能答应么?” 只脑子里却在想,如果这都不是她,那个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归琰欣喜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钟秀望着那滴泪珠,有一种想要吻去的冲动,忙把她一把推开,边往客厅走边说:“嗯,我会进行突击检查的!” “耶!”归琰兴奋地跳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跟他后面想要再拍拍马屁,却不想被脚下的地毯拌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去。钟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接已经来不及,被她扑倒在地毯上抱在怀里,他的手刚好抚到她裸露的腰部,触手滑腻,让他不自觉游移了一圈。感觉到胸前的柔软,手下的光滑,不由从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燥热,他眸色一沉。 归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懵了,感觉到腰间双手传来灼热的温度,再看身下的他,这才忽然有所醒悟:他不只是她的家人,还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第十四章 自从归琰拿到公寓钥匙,每到周末都会和孙恬一起窝在那儿惬意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能满足口腹之欲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孙恬每次吃着她亲手做出的美味,都会感慨一番:“谁这辈子娶了你真得幸福死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归琰只有在这种时候是感激前世那段婚姻的,至少把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操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喂饱了自己的胃,至于惠及他人,那就是额外的恩赐了。 这是每个周末一成不变的剧码。孙恬捧着自己的肚子毫无形象的摊在沙发上,依旧一番感叹,归琰实在听不得她毫无新意不断重复的台词,上前趴上她眼前,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用轻佻的语气挑逗道:“小妞,大爷不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床上床下,想不想试试呀?” 孙恬玩心顿起,正欲配合她作戏,门“咔嗒”一声响了,两人同时望向门口,只见钟秀走进门,抬头看见她俩暧昧的姿势,登时定在了门口。 自从上次后,钟秀再也没有去找过归琰,只是有时候会在周末的晚上不经意间路过公寓,坐在车里看窗户透出暖暖的灯光,却从来没有上去过。他这段时间的各种反应有点超出他的预期,以至他思绪纷乱,想好好梳理清楚。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对她属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呢?会是从和她一起见校长那次开始的么?自那以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窥探她的内心,了解的越多,他就想要探寻更多,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可他只要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了自己。 当他终于压下那股烦躁,觉得可以冷静面对她时,他才敢走进这扇门,却不想撞到这样一幕,她们看似在调情!他脑子轰一声就炸了,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孙恬初看见钟秀时怔愣了一秒,下一秒便恶趣味地凑上去飞快地在归琰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假装害羞地起身跑向卫生间。 圣诞那晚,钟秀把孙恬托付给老莫便带着归琰先行离开了,孙恬从老莫口中了解了他俩的渊源,可是她又感觉钟秀那晚看归琰的眼神很怪异,于是大胆推测他对归琰的感情没那么单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想试探一下。 归琰被她突然的举动搞的莫明其妙,眼睛直朝着她的背影猛射飞刀:这女人搞什么??? 这一个吻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测。钟秀一言不发,直接走向书房,“嘭”的一声摔上门。 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脑仁儿疼,她看看卫生间的方向,又望望书房方向,有点懵,这是个什么状况? 书房里的钟秀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眼前的一幕给扰的一团乱,他在书房走来走去,脑子里不停的重复出现一句话:她喜欢女人!她喜欢女人!她喜欢女人!难怪上次她答应的那么痛快! 归琰在书房门口徘徊半天,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解释一下,又有点胆怯。他现在应该很震怒吧?在他怒极的情况下进去找骂不太好吧?她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 她在门口纠结了半天,忽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她为什么要解释?她又不是真的同性恋,一时玩闹而已嘛。想通这一关节,她一下释然了,心情豁然开朗,乐滋滋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归琰的想法钟秀一点不知,他还在里面等着她来告诉他那是个误会,却久等不见人影,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第十五章 最近归琰的日子过得很憋屈,却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她被勒令每天都得回公寓去住。即使很美好的一件事情,一旦是被人强迫去做的,也会抗拒吧。归琰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每天她都在学校找各种理由磨蹭磨蹭再磨蹭,直到实在没有借口了,才会磨磨叽叽地上了钟秀的车,跟他回住处。 钟秀向来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既然被他发现她有同性恋的苗头,就要把它掐死在萌芽状态。发现的第二天,他就查阅了很多资料,甚至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可是却得到了同一个结论:心理疾病,无法治疗。但如果是刚有苗头的话,可以从心理上慢慢进行疏,也是有成功的案例的。 他相信她只是初期,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把两个人先隔离开,然后再找些优秀的男人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觉出异性的好,渐渐就会趋于正常了。他固执的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 归琰对于最近他频繁的把她带出去应酬感到很纳闷,心里直犯嘀咕:他最近都不用约会的吗? 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老莫的酒吧,以前他恨不得把她和他的那帮朋友隔离,现在却主动把她介绍给他们,不遗余力地从家世,人品,能力等各方面夸赞他们,还把她吹捧得天上没有,地上唯一。这摆明了就是一场场变相的相亲会嘛,弄得她不得不感叹:他要是去当媒婆哪里还有那么多剩男剩女啊! 齐凌那夜对她很感兴趣,只是既然被朋友捷足先登了,就歇了心思。现在看钟秀极力推销,本想收入囊中,可看她现在总是一副安于室的妆扮,让他燃起的心火慢慢又熄了下去:这根本不是他的菜嘛! 钟秀这段时日过得矛盾重重。他一方面希望能有个人入得她的眼,可是在看到有人对她产生兴趣,或者她和哪个相谈甚欢时,心里又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很微妙,如蚂蚁噬骨般难受。 如此这般的过了一个月余,两人都有点筋疲力尽。 归琰刚开始还很兴奋,出去玩总比呆在公寓里面好很多,还有那么多养眼又不失风趣的帅哥坐陪,何等的享受啊。只是再可口的美味连着吃三十天也会腻,更何况每天都玩到十一、二点,她第二天还要去上课,时间久了,身体自然就吃不消,上课打盹变成了家常便饭。 而钟秀,每每看到她在朋友面前巧笑嫣然,应付的游刃有余,心里都很煎熬,时间久了,终是不堪重负,决定和她好好谈谈。 “相处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们怎么样?”钟秀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后,期待的看着她。 “还不错。”归琰边看电视边吃着零食,随口敷衍了一句。 “那哪个最合得来?”钟秀不死心,继续追问。 他希望她说出一个名字,却又不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不禁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嗯――”,归琰放下手里的零食,面对着他,正色问道:“非得选一个吗?” 她的耐心也快用尽了,不待他回答,紧接着抱怨道:“我又是不大龄女青年,有必要把我像滞销商品一样往外推销吗?就算我一辈子不嫁,我爸也养得起我,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这段时间我就像小丑一样被你们玩,很有意思吗?”她越说心里就越有气,不由得有点口不择言。 钟秀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心的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看她怒气冲冲的小脸竟然也觉得很可爱。 他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提及关于性取向的事情,免得她的注意力又转回那上面去,难得耐心的解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到现在为止你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交过,我当然着急了。” “那是没碰到合适的。”归琰顺口胡诌。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告诉我,咱照着这标准找去。”钟秀听了她的话,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却也只能把话接下去。 话赶话赶到这儿,归琰觉得要是不抛出一个垫背的,今天这话题就会没完没了,瞟了一眼电视,顺手指着里的帅哥说:“就照他这样儿的找就行。” 电影频道正播着《大武生》,这时出镜的是吴尊。她之所以没选韩庚而选了他,是因为他是个外国人,这样总能消停了吧? “看这五官,长得多标准,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唇,这身材……”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赞美的词,无奈一时半会儿有点词穷。 钟秀顺着她的手看向电视里那个演员,眼睛微眯了眯,忽然说:“这人我认识啊!” 归琰的嘴巴顿时张成了个O形。她应该去买彩票吧?啊!! 第十六章 归琰看着手里的健身卡,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忘记了,吴尊不只是个演员,还是拥有几家健身俱乐部的商人,本地就有一家连锁店,是和齐凌合伙投资的,所以钟秀和他也相熟。 钟秀为她在那儿办了一张VIP会员卡,美其名曰为了她的身心健康,另外还为她量身订制了一份健身计划,而其中一项,她看了只想吐血。像她这种四体不勤的人,怎么可能每天早上6点起床去做30分钟的晨跑? “我的身体很健康,不用每天做那么多运动。你非要把我从纤纤淑女练成彪悍女么?那可真是吓跑了一打追求者了!”归琰一脸的委屈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钟秀好笑地看着她故作无辜的小脸,坚决的摇头:“不行,自打你出院到现在身体一直都很弱。” “我没有感冒过一次,还算弱啊??我只是不够强壮而已。”她捏捏自己的均匀的小臂,对自己现下的身材一脸的满意。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说的就是她现在的这种情形。只见钟秀不置可否的撇下嘴角,命令式的语气通知她:“明天我会按时叫你起床!” 归琰哀嚎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早晨六点整,哈气连天的归琰被钟秀扯着出了门,早晨的空气确实清新,却也不能完全替换掉她体气积存的那股幽怨之气。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身影,她不禁疑惑,每天坚持晨跑的他,白天怎么还有精神办公?看来他的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藏在健身服下面的身材看起来也很健壮,隐约可见肌肉的起伏。路上频频有锻炼身体的女人向他投去暧昧的眼神,没想到他还真有被花痴的本钱哪! 归琰一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加快脚步和他并行,看着身边的他呼吸均匀,毫无压力地吐纳换气,其实是满心羡慕的,哪像她现在气喘如牛,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损失她可贵的睡眠时间。 “看她们刚才看你那热情如火的眼神,我不在你们还能交流下感情,别让我再耽误了你,以后就摘了我这电灯炮吧。”她依然不放弃的游说。 她现在胆敢拿他的私生活来打趣了,钟秀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庆幸他们的亲密无间了,不由调侃道:“你已经耽误了我很多年了,不差这点儿时间了。” 归琰一窒,一计失败。 眼珠一转,又开口道:“我每天早晨耗费这么多体力,白天上课没精打采的,会挂科的,不能顺利毕业,就做不了医生了。” “放心,你就是学习再差,也能让你顺利毕业,找个医院去当医生。” 她一看他上勾了,到他的前面慢慢倒退着小跑,边和他聊天。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钟秀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不由的专心地听。 “那就是当个好大夫,然后替换掉咱们家的家庭医生。”她故意洋洋自得地说道。 听了这话,他的脸顿时一垮。 归琰心里乐开了花,只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率先转身向前跑去。 被连续荼毒了一个月的归琰终于等来了一个令她振奋的消息:钟秀要出差! 对他的叮嘱点头如捣蒜的应着,其实她的心早就飞到云边上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小恬恬好好聊天了,不知道这丫头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一放学就不见了踪影。 当她接到电话在老莫的酒吧看到着制服的孙恬时,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 她站在吧台后面,优雅而熟练地将各种酒料加冰在摇酒壶里摇匀至起了泡沫,然后再滤入鸡尾酒杯,最后用一颗红樱桃放上点缀,放到归琰的面前。 归琰看着手中这杯颜色鲜红美艳的红粉佳人,轻呷一口,酒的醇香尚留齿间,那股润滑已入嗓子深处,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一个调酒师。高中一年的时候我每天都泡在表哥的酒吧跟着那里的调酒师学调酒,我觉得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艺术的化身,深深地吸引了我。虽然训练很辛苦,但是我很享受表演成功时带给我的那份感觉。” 孙恬不理会她的表情,娓娓道来。 “可是爹妈不认为女孩子适合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没办法,只能曲线救国,随了他们的愿去当医生。本来还打算找个酒吧面试呢,托你的福的碰到了老莫。”孙恬笑指着不远处招呼客人的老莫说。 “穿白大褂为病人诊治的医生在晚上竟然是个既会调酒又会调情的调酒师,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哪……” “我以后可不敢找你看病,呵呵,”归琰想着自己捂嘴笑了起来。 归琰竹筒倒豆子般把这段日子的悲惨遭遇一一讲给孙恬听,直把孙恬乐得直不起腰来。 “也许他把我们当成一对双生百合花了呢。”孙恬提醒道。 “你是说那次?”归琰想起他撞见她俩那次的表情,她早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没想到祸根在这儿。 “不然你来了这么多次,为什么没有见过我?我可一直都在这儿呢,每次你来,老莫都借故把我打发到各包间里去表演。他们是故意要把我们隔离。”孙恬自信满满地说。 归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她。 “他对你还真是特别的关心啊!”孙恬意有所指。 只是归琰这时的心思都在想如何向钟秀辩白,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嗯”了一声。 老莫对于这个占据老友四分之三生活的归琰是颇有微词的,却每次都被钟秀以各种理由说服,即便如些,他对归琰始终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今晚见归琰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看她走后才过来。可是他对孙恬这个姑娘很满意,心里便和她多亲近几分,一段时间处下来,竟然颇投契,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孙恬知道老莫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有点替归琰抱不平,便暗示他道:“你不觉得钟秀对她好得不正常吗?” 咋听这话,老莫张口想替老友辩解,却发觉他所能抬出的借口是那么苍白无力,不禁陷入沉思。 第十七章 归琰接到社区打来的电话时,才想起已经好久没去A市了。 启源社区是上世她住所所在的社区,为了能够正大光明的接触前世的父母,她报名当地的义工。启源社区对于每位来做义工的人,不问原因,不论住址,不盘查历史,也不管能在这里工作多久,只要求做义工期间全心全意热忱的投入即可。这次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即将要进行老年痴呆症的宣传与普查,而人手不够。 周五归琰在妈妈家吃晚饭,住了一晚后,周六早早就赶到了社区。 因为归琰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她主要负责老年人身体的常规检查。她带着听诊器坐在社区活动室的一张桌子前,仔细地为每个老人家做检查,并寻问有无旧疾,应该有哪些注意事项等等。 她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事实上,常年的职业习惯已经让她变得冷漠,而这一刻,她却耐心地倾听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叙述病史,并和她唠些家长里短,她不但没有感到厌烦,甚至在心底竟有一股暖意慢慢升起。 “卢老师,你才过来啊?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了呢!” 归琰做完最后一个检查,刚站起身,听到这话,循声望过去。门口刚进来一个人低头踏进来,一头齐耳波浪短发,上身穿黑底白长点外套,内搭黑色宽松褶皱圆领衫,脚蹬一双低跟黑色皮鞋,听到有人问话,她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漾出一个笑容,回道:“是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归琰的头一阵眩晕,趔趄了一下,忙用手扶桌稳住心神。她曾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也无数次想过她该作何表情,现在突然的见面,却还是让她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归琰极力压抑着涌出眼眶的泪水,嘴角下撇绷紧,拿听诊器的双手微微颤抖。 卢老师坐在桌前,对她投来关切的目光。她还是那个善良爱俏的妈妈,只是女儿已经不是原来的女儿了。 归琰深吸口气,又轻吐出去,才稍微抚平内心汹涌的情绪,只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记性怎么样?……” 卢老师虽然对眼前的义工的举止感到奇怪,但也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一切检查完毕后,卢老师刚转过身,后面传来一声问候:“您的胃最近还疼么?”她记得妈妈有老胃病,饮食上稍有不妥,就会胃疼。 卢老师诧异地回身看她,归琰一时竟有点紧张,赶紧解释说:“我听邻居王阿姨说的。” 卢老师点点头,“哦”了一声,微微笑着说:“谢谢你!好多了。” “你是新来的?以前没有见过你。” “嗯,我刚来,您可以叫我小琰,以后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也可以过来找我。” …… 在归琰的记忆里,那天的天特别蓝,风特别柔和,她的心也一片柔软。 之后的每个周末,归琰都会到社区,帮着邻居们做些力所能及的琐碎小事,每次都会故意到卢老师家附近走动,偶遇他们老两口。她的运气也确实不错,每周都能碰到两三次他们买菜,她便殷勤地帮他们送回家。一来二往的,他们便熟识起来,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偶尔他们也会邀她到家里吃饭。 归琰站在这间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房间里时,心里一阵恍惚,一时不知自己是何身份。桌上显眼的地方依然摆着有她身影的全家福,沙发上仍然蜷缩着那只叫阿福的白猫,就连墙上她亲手绘的彩绘,也依然鲜亮。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镜框中的人,心下凄然。 “那是我女儿,不在了。”卢老师进屋看她盯着照片看,说道。 “对不起。”归琰心酸地低声道歉。这一句,包含了她太多的情感,却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表达。 “没关系,都过去了。”卢老师不介意地摆摆手,看样子,她似乎已经从丧女之痛中恢复了。 等候饭后水果时,归琰无聊的坐在沙发上一手拿起报纸,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茶几上从小拇指到大拇指次第敲击着几面,忽然听到门口有东西打碎的声音。 归琰快步过去,看见地上四散着切好的水果和零碎瓷片,卢老师眼眶含泪地呆望着她,嘴里喃喃自语:“她也喜欢这样用手指击打桌面……” 归琰看看自己的右手,下意识地把它藏在身后。 有些动作习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永远记得。 第十八章 华灯初上,归琰身心疲惫地回到公寓,她拿出钥匙开门,换鞋,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把头仰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卢老师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愧疚,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她是否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再掀起他们的伤心事?她也许是情不自禁,也许只是为了弥补对他们的歉疚,达到心理的某种平衡。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初衷。 “想什么呢?”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归琰倏然睁开眼睛,一个驴打滚翻身倒在了沙发的一侧,探出半个脑袋向发出声音处惊恐地张望,只见沙发的另一侧坐着一个黑黝黝的身影,依稀是钟秀。 她紧绷的情绪顿时松了下来,轻吐出一口气,斜倚着沙发侧手,不愿再动弹。 “回来了也不开灯,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归琰埋怨道。 “嗯。”他只短短答应了一声。 这很不正常,平常他都会像老母鸡般咯咯不停,归琰爬起来去打开灯,看见钟秀正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揉着眼眶,脸色有些灰暗,神态颇显疲倦。记忆中,他很少像现在的样子,他展现给她的总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一面。 “不顺利吗?”归琰问着,很自觉地走到他身后,以指腹轻轻揉压他的太阳穴,依次攒竹、印堂、神庭、百会,而后两只手轻滑至头部后面发根近颈部天柱穴,以拇指尖用力按压两块大肌肉的外侧凹陷处二十下,最后两只手分别拿捏肩颈处稍显僵硬的肌肉,以不感到痛楚的力道按摩着。 钟秀舒服的“嗯哼”一声,全身精神松弛下来,以慵懒的声音问她:“你怎么会这些?” “现在知道家里有个大夫的好了吧?”她调皮地回答他。为了缓解妈妈的偏头痛,她当年跟在一个盲人按摩师后面学习了一个月之久,她可真不是个聪慧的学生。 也许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钟秀在事业上有很大的野心,总想把恒运信息传播有限公司发展成垄断东南地区的龙头企业,可他毕竟太年轻了,太急进了些,比如这次,计划吞并洛城的传媒巨头嘉程传媒有限公司,一跃成为区域霸主,这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呢?即使老谋深算如董事长也要筹划个一年半载的,他只凭半年的布局,去洛城坐镇一个月余就想收入囊中,风头正劲的嘉程怎么会上钩呢? 钟秀低低述说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他没希望归琰能懂,只是人生第一次遇挫,压力倍增,想找个人倾诉。 归琰专心地听着他讲的每一句话,由于长期的职业习惯使然,她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成熟的收购计划。上辈子这种收购企业的事情她没少干,如何能够让一个高利润企业一夕资不抵债,最后不得不以极低的价格转卖他人,这中间所有龌龊卑劣手段她都一清二楚,甚至需要联系哪些风险投资家,如何长线布局,怎样进行谈判,事后如何分成她也驾轻就熟。在商场上商人所追求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至于暗箱操作了多少东西,伤害了多少人的利益、感情甚至生命,这些都不是他们那些人会思考的,从事这行多年的她也练就了一副冷硬心肠。 她正思忖着应不应该帮他时,忽然他口风一转,似是对自己发狠道:“我就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归琰看着他拧在一处眉头,忽然有些心疼,斟酌了下,开口问道:“你知道二战时期罗斯福用了什么方法让美国参战的么?” 钟秀低头思索了两分钟回头,然后回头看她,似问似答了一句:“苦肉计?!” “嗯!”归琰点点头。 “其实同样的方法在商场上依然适用。现在嘉程已经知道了你的企图,你不妨放出海外投资失利的消息出去,让他们掉以轻心,集中精力进军电子产品市场。他们肯定会需要大批的资金支持,只要我们在银行拆借这方面给予阻挠,他们就只能选择企业拆借和风险投资两种方法筹集到资金。又因为你前段时间大张旗鼓地前去收购,现在估计没有企业敢借给他们钱了,他们要不想放弃那么大的前期投入,只能孤注一掷,向风险投资商借钱。” 钟秀点点头,归琰看着他继续说道:“财大气粗的风险投资商你不是认识很多么?只要你们联手,到还款期限他们拿不出钱,你再找些内幕人士同时放出风去说他们企业亏损,他们的股票就会暴跌,嘿嘿,以后的事情不就好办了?!” “当然,这中间怎么布局?时间怎么掐?你就得自己把握了,我就真的不懂了。”只能说到这儿了,归琰松了口气。 钟秀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点即透,不禁拍下大腿,“这一招请君入瓮用的好。” 又用惊异的眼光重新打量起了她,疑惑地问:“你怎么想到的?这些专业术语你怎么会懂?” 归琰慌忙到他身边坐下,掩饰道:“你书房里那么多报纸和书,我没事儿的时候就随便翻翻看看,就知道啦。” 看他还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归琰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说:“我爸是董事长,我妈也是董事长,我遗传了他们的优良基因,自然也有着非凡的经商天份。” 这一番说辞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可她有着非凡的腻人天赋,三两下钟秀就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只佯装感叹道:“那你不从商太可惜了。” “那些费神费力的相互算计得需要多少脑细胞啊?我从商还不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为生活和美好的日子打拼有你们就够了,我还是安安乐乐的当个小大夫,帮你们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就足够了。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这样的生活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不用为未来为生活烦忧,而机会恰恰就掉在了她的面前,她自然不会放过。 第十九章 归琰始终做不到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当她接到妈妈在办公室晕倒的电话时,立刻便冲出了教室。 当她赶到医院时,妈妈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满脸焦急的顾叔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这个深爱着妈妈的男人,此刻一定心急如焚,可是当他看到归琰时却安慰她道:“没关系,只是个小手术。” 虽然只是切除一小段盲肠,不会致命,但对于已经失去过一次的归琰来说,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却更甚。她紧紧抓着顾叔的衣袖,直到外婆赶来时,她的手指已经有些抽筋,被外婆疼惜地握在手里轻轻揉捏,顾叔的衣服已经一片褶皱。 病房里,归琰轻轻搅拌着米粥,想让它快些凉。妈妈慈爱地看着她,由衷的感叹道:“你终于长成温柔的大姑娘了。” 归琰的手一顿,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再给我机会展现我的温柔。” 妈妈会心的一笑。这时候的她完全脱去了女强人的外衣,浑身沐浴着母性的光辉,完全就是一个为儿女操碎心的普通妈妈。 “有男朋友了吧?带过来给妈妈看看。”全天下的妈妈都一样,认为自己的女儿都是宝贝,别人都会抢着要。 “我每周都不回来住,你们就不怕我交上坏朋友吗?”她忍不住抱怨自己的不受重视。 “你不是搬阿秀那里住了吗?有他看着,我自然放心了!”妈妈说。 看归琰一脸的迷惑,解释道:“你外婆和阿秀的外婆是手帕交,两家是世交,感情自然不一般,不然,他能那么听话去看护你?” 如醍醐灌顶,原本归琰一直不解,他那时候明明很不耐烦,却还是坚持了这么久。 “阿秀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品性好,心性好,为人处事自有一套,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有耐心,如今看来,把你交给他还是对了,看把你规矩的多好?”妈妈为他们当年的英明决定颇有点洋洋得意。 “不过,会不会他把你看得太紧了,以至于你现在都还没有人追求?”妈妈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 “谁说的,你女儿有的是人追,不过都被我拒绝了。”归琰赶忙解释,生怕再来几场相亲会,她可真的吃不消了。 “为什么?” “太嫩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男孩子?妈妈留心介绍几个给你认识?” “哦,我喜欢相貌英俊,身材匀称,成熟稳重,有事业心的,最重要的是要和我脾性相合,不用互相迁就,”归琰说起条件来如数家珍。 即便妈妈是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听到女儿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谈条件也有些目瞪口呆。 “我不想结婚,怕像你跟我爸似的。”归琰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跟着又加了一句。 “当年你们那么相爱,结果还不是以离婚收场,再好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归琰郁闷地说。 妈妈没想到离婚给女儿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满心的歉疚,伸手搂住眼前的人儿,轻抚她的后背,说:“对不起!但是不管将来会怎样,爸爸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所以你不要这么悲观。” “妈妈,当年你们离婚不到半年,爸爸就再婚,你不恨他薄情寡义么?”归琰很想知道答案。 妈妈没想到女儿会问这么个问题,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曾经拥有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不想相互怨恨才分开的。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缅怀愧疚,只有努力向前看,日子才会过得越来越好。” “我怕我没你那么好命,有顾叔这个好男人在后面接着。”归琰打趣道。 妈妈笑着用食指点着她的额头,说不出话来。 归琰明白妈妈的意思,却始终不够豁达,没有那种胸襟,所以她一直裹步不前。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场。 “进来!”妈妈整理下衣服坐好。 门被推开,钟秀拎了一堆东西进来。上次听了归琰的方案后,他立刻回公司着手布置,一直到今天才回来,知道归琰的妈妈住院就赶过来探望。 其实刚才他在门外已经站了很久,她们两个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没想到归琰有这么重的心思,更没料到对于婚姻她如此悲观,这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寒暄了一会儿,妈妈显露疲态,钟秀便起身告辞,归琰便跟他一道和妈妈告别回去。 一路从医院出来,许许多多的人从身边走过,可是归琰仍然觉得孤寂,看着走在前面的钟秀,她小跑两步,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很温暖。 钟秀回头打量她一眼,只见低敛着眼眉,反手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冰凉,他紧了紧手掌,她的心里也一样寒冷吧?他心想。 妈妈站在窗口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眼光落到交握的双手时陷入了沉思,稍微犹豫片刻,拿起电话拨了归琰爸爸的号码。 第二十章 自从归琰告诉他她是个正常人后,钟秀便不再拘着她不让她去见孙恬了,所以现在归琰是老莫酒吧的常客。 钟秀坐在沙发上和老莫聊天,不时扫归琰和孙恬那边一眼,老莫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知道这回他是陷进去了,恐怕自己还不知道。 “孙恬在你这儿做了这么久,她人怎么样?”钟秀问他。 最近归琰总在他耳边夸孙恬百般好,听得他竟然开始嫉妒,吃味儿了。最后他终于没憋住,问她:“她好还是我好?” 结果她歪头比较半天竟然回答说:“她好!她能和我挤一张床,你不能!” 他一时气结。 “很不错。”老莫夸赞道。看那边不怎么忙了,摆手让她们两个也过来坐。 两人落座,还粘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会儿不知孙恬说了句什么,逗得归琰笑倒在她怀里,钟秀忍住把她拉出来的冲动,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呛得咳嗽起来。酒吧的声音有些吵,归琰只用眼神寻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即使这样,钟秀心里也好受了些。 “两位美女,这么巧?!”齐凌臂上挂着一位妖冶美女过来打招呼,看见钟秀便催促身边的美女,“快,跟钟少打个招呼。” “钟少!”嗲嗲的声音喊得心都酥了。 齐凌把美女放在后面不管,向归琰身边走去,却见钟秀略一挪动,已经把他和她之间的空隙缩小的不能够再容下一个人了,齐凌摸摸鼻子,好笑地看钟秀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老莫的身侧,美女紧跟着就贴了上去。 归琰心里暗赞:这才是风月场所的高手,看把身边人训练的多知情识趣! 虽然不苟同他女人的品味,但齐凌这个人还不错,归琰和他很聊得来,见他来忙亲热的打招呼:“凌哥,你这衣服越来越有特色了!” 齐凌把手放在身边的美女的大腿上,佯叹口气,说:“哥哥打算换换口味,最近有点厌食,想来点清淡的。”说完,故意冲她飞了个媚眼。 五百伏的电眼“嗖嗖”传了过来,归琰和孙恬两个同时打了个寒颤,这杀伤力也太强了。 钟秀明知他是调侃,却还是狠瞪了他一眼。 齐凌收到了满意的效果,坐直了身子。让向来满不在乎的钟秀动容,是他最近他发现的新乐子,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和吴尊不是好朋友么?那文莱你去过吗?”归琰对于这个现今依然是君主专制的国家很感兴趣,并且她相信每个中国人对这种制度都兴致盎然,如果有时光穿梭机,估计把历朝历代都游历遍了。 “当然!你想去啊?等他回国,我们一起去,让他招待招待我们。”齐凌热情地说。 归琰第二句“好啊”还没出口,就被钟秀拦截了,“回头我带你去。” “哦。”归琰耸耸眉,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 这边齐凌逗得有趣,那边老莫看得着急。 “昨天葛戈喝多了,拉着我直哭,不停地说你的好,我看她对你还念念不忘,想跟你重修旧好。”老莫试着投石问路。 “嗯。”钟秀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她要了你的电话,估计这两天就会约你。”老莫说。 “多事!”钟秀解开衬衫领子的第三颗扣子,松了松领口,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听音乐。 “这么多年你们两个都单着,也许命中注定互相等着彼此呢?”老莫再接再励。 钟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年你们两个都要强,年轻气盛,谁都不肯让步,要不是小琰那丫头,你们早就在英国双宿双飞了,最难得是这些年,她依然对你有情。”老莫看到他睁开眼睛,往归琰的方向瞟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她来了!”老莫作势要起身相迎。 钟秀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坐直了身子。 “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齐凌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了葛戈一下,顺便瞄了钟秀一眼,然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齐凌的大动作惊动了密谈中的归琰孙恬两个,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心目中的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经济频道美女主持人,两人眼前一亮: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几分! “知道阿秀今天在,特意过来的。”葛戈望着钟秀说道。 归琰听后一愣,看向钟秀,见他面色冷峻,片刻间望向自己,脸上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晚了,我们回去吧!” 归琰下意识地去看葛戈,见她身体挺直,轻咬下唇,“噌”地站起来,走到钟秀面前说:“我们谈谈吧!” 钟秀脸上现出一种隐忍,狠狠瞪了老莫一眼,然后站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钟秀一个人回来了,径直走到归琰面前,拉起她说:“走吧!” 车里,归琰默然,脑海中回想着老莫讲的有关他和葛戈的那段情事,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这个信息来的太突然,她一开始是震惊,现在却有点五味陈杂了。她不知道如果当时钟秀放弃她和葛戈一起去英国留学,自己还会不会穿到这具身体里? 钟秀发现此刻的她有些异常,往常她一喝酒就会话很多,今晚显得尤其安静,这让今晚原本就有些烦躁的他更添郁闷。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恬恬今晚研制出的新酒“意乱情迷”有些后劲儿,有点不舒服。”归琰随口扯谎。 “你怎么什么酒都敢试?听这名字就不适合你喝。”钟秀有些生气,心想以后还是让她离孙恬远些的好。 “这有什么?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和葛戈意乱情迷,难舍难分的么?”归琰幽幽地说。 钟秀没想到他和葛戈谈话的那么个空当,老莫已经事无巨细地把他俩的事讲给她听了,这让他很不爽,决定第二天要好好和老莫谈谈了。 只是她说这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似乎有点幽怨? 第二十一章 归琰从车上下来就开始觉得发热,还没进电梯就把外套脱了,仅剩一件粉色贴身小吊带,把她的腰身衬得滚圆。钟秀看她这样,皱眉四处张望了下,看没有人,快步把她推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号。 只她进了电梯却像无骨般贴在了金属电梯箱壁上,右手抚额撩起额前碎发,头部向后顶住箱壁,胸部微微隆起,一条腿略蜷起,一副勾人魂魄的模样。 钟秀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暗自吞咽了下口水,他没想到归琰也有这么妩媚的一面,顺手把她的外套罩在了她脖颈以下。 “热。”归琰一手甩开外套,咕哝道。这一刻她的声音像能滴出水般娇软。 钟秀这一刻只希望电梯能快些到,焦急地盯着楼层显示板。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钟秀一把扯起无动于衷的归琰,走了出去。 归琰一直以为钟秀会像家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让她忽然发觉,他正在慢慢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这让她开始感到恐慌。 所以当钟秀把她放在床上时,她一把攥住他的手,下意识地说道:“不要走!陪着我!” 钟秀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 “好,我不走,你睡吧。” 归琰慢慢闭上眼睛,可是她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就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然后再闭上,如此这般过了半个多钟头,她的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了,两个人的手都攥出了汗。 钟秀有些无奈,和衣躺在她旁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就在你旁边!”归琰立刻像小时候一般偎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她身上少女特有的体香丝丝飘进他的鼻间,这让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怀里是自己的那个小女孩,还是个陌生的少女,当他的唇印上胸前微张的蜜色柔软时,他有些清醒了,想要撤离却被怀中的人儿搂住,只听她嘤咛一声,嘴唇便吸住了他的,一条爽滑的小蛇探入了他的口中。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下腹处一股激流急速上蹿,情不自禁的吮住在口中四处游荡的小东西,纠缠着向甜蜜的源头寻去。 当手滑入她的腰腹时,她舒服的轻叹拉回了他的理智,硬生生抽回了在她身上游弋的双手,推开她从床上起来,拿了个枕头塞进了她的怀里。归琰用脸蹭蹭枕头,满足地睡去。 钟秀直接去了浴室,淋着冷水,平息了身体的欲望,却怎么也浇不息心中那团燃起的火苗。 “意乱情迷”归琰是第一个尝试者,所以孙恬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款鸡尾酒到底有多大威力,第二天正猴急地等着她寻问感受。 “就是有点热,然后就很困,睡着了,就没了。”归琰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一点儿也没有印象。“不过,你这个酒喝了第二天不会头疼,还精神饱满,以后我去了你就调这个酒给我就喝就好。” “就这样?”孙恬有点失望,“看来配方要再调整一下,再加些量才行。”她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你在这方面投入的精力大于学业,以后我还怎么敢找你看病啊?”归琰点着她的脑门教训道。 “放心,我肯定两不误。等你生孩子一定好好接生!”孙恬娇嗔的瞥她一眼。 归琰面上一窘,“你等着,有你求我的时候!” 最后一年是实习期,归琰最终选修了内科,而孙恬决定在妇产科大展拳脚,为此,归琰整整笑了一个星期,说要看看调酒师的手如何拿起手术刀迎接新生命。 钟秀一整晚辗转难眠,面对归琰时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情节也越来越严重,这一切不得不让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而得出的结论更让他心惊。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飞去了洛城,也许距离和时间会冲淡这份逾越的感情。 钟秀堪称完美的收购了嘉程传媒,这是他事业上的一个里程碑式的时刻,他把公司引领上了新的高峰,一时他成了商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庆功宴上,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他却想快速结束这无趣的应酬,没有归琰在身边,他忽然觉得荣耀也变得寡淡无味。 在洛城的这半年,他一头扎进工作,以为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她的电话,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就会慢慢淡忘,可是每次看到她喜欢的东西,吃到她爱吃的饭菜,甚至看到和她穿一样衣服的女孩子时,脑中都会不期然的迸出她的身影,更甚者有一次做梦竟然梦到她,第二天早上发怔地瞪着身下床单上的那一摊印迹。 归琰已经在医院实习了小半年了。这天,当她跟随着主任巡房回来看到在大厅站着的钟秀时,惊喜地向他跑去,却在快到他身边时生生停住了脚步,只远远望着他,泪水慢慢盈满眼眶,她不敢眨眼,怕流下的眼泪出卖她的想念与脆弱。两人就这么隔空凝望着彼此,当钟秀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到眼前认真打量时,却见归琰猛地一个转身,快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只留下钟秀怔愣当场。 半年了,他就像从人间蒸发般,一个电话也没有,从爸爸和钟姨那里也探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好像是故意被人封锁了一般。当思念将她包围时,她开始感到无措,这种感觉她明白,这是一种叫做爱情的种子发芽了。 她不想将单纯的感情变得复杂,所以她极力回避一切和他相关的人和事,她想回到最初。只是感情的种子一旦有了温床,便会疯狂地漫延,归琰已经被心里弥漫的浓重压抑的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时,他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面前。所有的这一切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蜂涌而出,让她难以招架,可是她却不能再往前走那一步,她不要重蹈覆辙,她要把这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第二十二章 钟秀以为她会想小鸟般快乐的扑进自己怀里,却不料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喜欢一个人时就会想要探知她的内心,现在他特别想知道她是否也如自己这般被思念日夜侵蚀。钟秀静静地坐在大厅里,默默揣摩着她的心态。 “美女,她在哪儿?”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只见分诊台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着白色休闲装的男人,一手拿一束白色的薄雪草,另外一只手变出两支包装好的红玫瑰,递到台前两个小护士手里。 小护士喜滋滋地接了花,打趣地说道:“又来找小琰大夫啊,你可真准时,她刚回办公室了”,说完用手指指办公室方向。 那男人向小护士摆摆手,便向办公室走去。 不多时,归琰一身便装,手捧鲜花,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满脸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让他觉得有点扎眼。 钟秀起身迎上去,走到他们跟前招呼道:“齐凌,好久不见!” “嗨,大名人终于回来了。”齐凌上前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 归琰这时已经平复了情绪,像小孩子般扑到他身侧,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地说:“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噢!你看,我都瘦了。” 钟秀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她的脸,确实瘦了,不见了婴儿肥,显露出尖尖的下巴,有了一丝女人的韵味。 归琰趁着他打量自己的空儿细细端详眼前的男人,他的脸瘦削了很多,脸侧和下巴处还留着刮完胡子后留下的青印,只眼睛出奇的闪亮,使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走吧,给你接风。”齐凌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把归琰拽到另一边,向外走去。 钟秀看了一眼走在齐凌身畔的归琰,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一晚上钟秀都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只听她和齐凌天南海北的聊些趣事,看齐凌熟练地为她挟菜,像是本就该如此一般。他已经憋了一晚上的火气,才刚进门,便再压抑不住,问她道:“你们什么时候熟稔到这种程度了?” “哦,前段时间他妹妹住院了,他经常来医院,然后我们就混熟了。”归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重重倒在靠背上,接着说道:“我和他妹妹很聊得来呢!” “上班真的好累!”她坐起来,闭着眼睛转动着脖子。 钟秀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按摩着她的肩膀,触手之处温热滑腻,他不禁有点耳热心跳。 “好舒服哦,你怎么也会啊?”归琰眯着眼享受着。 “我无师自通。”钟秀说。 归琰把头平放在靠背上,仰脸怀疑地看着他,钟秀低头看她,长长的眼睫毛扑扇扑扇的,蜜色的唇瓣微启,似在邀请般,他不敢再看,咳嗽一声绕过她坐到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 电视上正播着广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以前两人即使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会觉得很舒适安逸,可是这一刻,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 看到小林眼镜的广告,钟秀忽然找到了话题,“你不是想去文莱吗?公司正好在那边有个项目,我下周要去考察,你请个假我们一起去。” “好!”归琰下意识的接道,随后就开始后悔,她现在很难自如的再和他单独呆在一起了。 “孙恬约我晚上去老莫的酒吧。”归琰找了个借口,站起身拎包就要出去。 “我们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老莫了。”钟秀跟着站起来,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叮嘱她道:“不过,你今晚不能喝酒。” “好!”她乖巧的应着。 老莫看着他们一起进门,又看到钟秀看归琰的眼神,心下明了,他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这是你和葛戈分手后,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这次,你是认真的?” 在他又一次满眼温柔地瞄向归琰那边时,老莫终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他想亲耳听到他承认。 “嗯。”钟秀笃定的点头。 “你们两个也算是拟制血亲吧?”老莫提醒他。 “我查过了,法律没有规定。”钟秀在确认自己心的那一刻,就已经咨询过了。 “而且,我的外婆和她的外婆两家是世交,一直有联姻的打算,正好在我这里如愿。”钟秀简单扼要地说明。 其实还有更深的隐情,是他不能讲出口的。 当时,钟秀的外婆与归琰的外婆同时进女校读书,两个人一见如故,形影不离,一路从大学、研究生,到出国进修,两人都腻在一起,她们要好到恨不得其中有一个是个男人,可以明正言顺的长相厮守。后来两人约定谁都不结婚,相依相伴直到终老。这样直到三十多岁时,双方的家长才发现她们不对劲,分别找她们深谈,最后的妥协办法是两人可以各自嫁人,可是将来生了孩子必须结为姻亲,若是同性,就由孙辈履行这个承诺,若果还是没有成行,就再下一辈,直到完成这个约定为止,也好圆了她们当年不能在一起的缺憾。 可是归琰的外婆婚后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直到钟秀的妈妈十岁那年,才生了归琰的妈妈,外婆们很失望,张罗她们各自成家后,就开始盼孙子。好不容易有了钟秀和归琰,虽然相差八岁,但是年龄不是问题,钟雅却意外地先嫁给了归琰的爸爸。外婆们当年就是因为为世人所不容,才不得已分开,现在却要让孙辈受人诟病,她们于心不忍,不得已歇了心思。 两位外婆之后总是坐在一起执手相看泪眼,以为有生之年再难尝夙愿。却不想柳暗花明,这对小男女竟然自己暗生情愫了。 外婆们在听到钟秀的一番真情表白后,不禁老泪纵横,积极地鼓励他大胆去追,至于其他人,有她们做后盾,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钟秀想着外婆们话,一丝甜蜜从心底涌上心头,开始周密地做起了谋划。 第二十三章 当归琰踩在这个袖珍而富有的小国的土地时,才有了一丝的真实感。这个她心心念念想要颐养天年的地方,就这样呈现在她的面前。 他们下榻在文莱的帝国酒店,这座传说中极度奢华的酒店。归琰一脚踏入,便尤如置身于皇室贵族的宫殿中,五层楼高的宏伟大厅里,映入眼帘的都是金色。耸立的大理石柱上镶着金箔,墙上涂满了黄金,连座椅、茶几和楼梯的扶手的装饰都是镀金的,加上水晶灯的反射光,金碧辉煌也不过如此。 归琰站在厅中央,有点迈不动步子,拉一拉前面的钟秀衣角,轻声问道:“听说这里的帝王套房10万元一晚,我们不是要住那里吧?” 她刚问完,额头就被他敲了一记,“想什么呢?那是接待各国政要的地方,我们住太奢侈了。” 归琰轻吁一口气,慢慢地跟在他后面用手去感受它的金属质感,用心体验着酒店的富丽堂煌。 归琰所住那间客房的布置充满了浓郁的伊斯兰风情,她欣喜的跑到窗边,帘外就是碧海蓝天,顿感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想要把酒临风,可惜这里禁酒,她有点遗憾。 钟秀看她充满喜悦的眉眼,心情也豁然开朗,缓步走到窗前俯瞰大海,问她:“今天想去哪儿逛逛?我陪你。” “你有时间么?”归琰转头问他。 “事情已经有人着手去做了,到时我只要在合同上签字就行了。”钟秀轻描淡写的回答,归琰却知道,他白天抽出时间陪她晚上就加班到很晚,她有些感动地望着他,钟秀不由得一笑,伸出手揉乱她一头秀发。 “那我们就先去这个国家具有象征性的地方——赛福鼎清真寺吧。” 和钟秀一起走在干净的街道上,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当地人出门都开汽车,估计他们已经忘记行走的乐趣了。归琰调皮地在路上蹦蹦跳跳,钟秀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紧张地护在她的身侧,生怕哪个开车技术不过关把她撞飞了去。 清真寺是王室做礼拜的地方,归琰望着这座神圣而庄严的建筑,阳光下,金色的穹顶闪光耀着炫目的光泽,不由咂舌:“有钱也不用这么显摆吧?” 钟秀被逗乐了,笑着回答她:“你才看了十分之一,里面才更考究呢。” 两人说笑着便到了清真寺门口,女子进入需得穿黑色长袍,把头脸包裹住,归琰有些气闷,只得放弃入内参观的想法,在外面欣赏这座被湖水环绕地建筑,清真寺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拱顶是金色的外,其他的建筑都是乳白色的,尤其是镂空的乳白色的尖塔更显雄伟。站在寺前,归琰忽然觉得,人一旦有了信仰,就会变成特别平和与满足,她是否也应该放下心中的执念呢? 钟秀看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手指碰碰她的胳膊,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牵挂?”归琰问出心中纠结已久的问题。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自然就会有诸多的牵挂。”钟秀奇怪她会这种念头。 “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抓不住,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了更踪迹全无,”归琰伤感地说。 钟秀忽然有点明白那天在医院时她的表现了,她看见自己时明明就很激动,却偏偏拼命遏制住那份冲动,转身离开,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这份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她对感情如此悲观,他该如何扭转她的这种观念呢?这也许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这让他有些着急,一辈子很短,他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钟秀沉默了。直到夕阳的余晖洒在了他们的身上,把他们的身影在湖水中拉得很长,他才像做了什么决定,以手握拳轻捶了下地面,径自站起身,对还坐在地上发呆地归琰说:“走吧,明天找个导游,让他带我们游遍文莱的全部景区。” 文莱的旅游业并不发达,所以找到一个会汉语的导游并不容易。 “文莱坐落于婆罗洲岛的心脏地带,70%以上陆地被森林覆盖,其中58%为原始森林,因此被人们称为“热带雨林的天堂”。对于热爱大自然之旅的人们来说,文莱的热带雨林之旅则会一次美妙的难忘之旅。” 导游Lily是个看起来有些腼腆地清秀女子,在她清脆地讲解声中,他们也开始上演爱情中你追我逃的戏码。 “下一景点是水屋。同东南亚很多国家一样,文莱也有水上村,而规模之大颜色之艳,被誉为‘东方的威尼斯’。”Lily尽职地介绍着。 去水屋的船上马达轰鸣,掩盖了导游的声音,只剩下哗哗水浪拍打的声音和着风声从归琰耳边呼啸而过,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 千百年来,马来人一如既往地守着老祖宗的传统,以这种古老的方式生活在这个地方。归琰看着庞大的村落,由衷地产生一种敬意。虽然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但在这里生活确实很不方便,可是水屋的人却可以不受城市便利条件的诱惑,怡然自得的在这里生活,这得需要多强的定力。 归琰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些用木头搭起来的桥路杂乱无章,她已经不知道应该从哪条路可以回到初来的地方。感到小腿有些痒,她俯身下去看裸露的小腿,有一只蚊子正趴在上面大快朵颐,她伸手正要去拍,旁边一间水屋里跑出两个嬉戏的孩童,从身后经过撞到了她撅起的臀部,她直直向水中栽去。 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用力把她从水边拉离,一个360度旋转,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归琰的头有片刻的眩晕,闭着眼睛窝在那儿没有动弹,耳边传来男人道歉的声音:“I'm sorry, hit your girlfriend, she's okay?” 耳朵贴着的胸膛里传出一个男声回道:“It's nothing. She's fine.” 归琰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却还装死的不睁眼睛,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地震动,他一定在笑,果然,他带着笑问她:“感悟出什么来了?” 归琰有些恼火,干脆装傻到底:“刚才那人说的是马来语吧?” 钟秀一愣,继尔大笑出声,这个狡诈的丫头,竟这样让他错失了一个把关系挑明的大好机会。 第二十四章 “这个国家富足,安宁,包容,真想留在这里不回去,可惜,偏偏不接受移民。”归琰不无遗憾地说。 “找个当地人结婚,生出孩子就可以持有黄色身份证了。”钟秀在她旁边坐下,试探着说道。 “我宁可永远当粉红色,”她笑了笑,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掩不住的落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首词记得吧?”归琰侧脸看着他问。 “这是苏轼悼念亡妻的词,”钟秀不明所以,回答道。 “可是,他写出这词时,正是和小妾蜜里调油的时候呢,”归琰脸上现出讥讽的笑。 钟秀语塞,他不想以时代的不同来辩驳她的话,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谁会守着一份感情矢志不渝。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出口,她所求的不只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简单的一种承诺,而必须以真心和长情来换。 她爱的这么纯粹,让他怎么办?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地锻炼身体,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些才行。”钟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听得归琰一愣,仔细咂摸他这句话,猛然明白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 只见她羞恼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沙子向高处走去,夕阳的余晖把她的背影映得无比柔和。 在听到这句话后做出羞恼的表情,应该是一个女人对着爱慕的男人才会有的吧? 想到此处,钟秀的心情骤然大好,快步追了上去,歪头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他嘴里禁不住逸出一声低笑。 归琰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特别懊恼,尤其在听到钟秀的笑声后,更有种想一头扎进大海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而线握在他的手里,她所有的情绪都由他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如果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一切摊开来谈清楚,免得将来越走越远,到最后落得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想通这一关节,归琰脚下一转,向一处无人的沙滩走过去坐下,拍拍身边示意他也坐下,才慢慢开口道:“我们谈谈吧。” 刚才还一副小女儿神态,现在却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忽然的转变引起钟秀的警觉,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觉得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是什么?”归琰问道。 “夫妻。”钟秀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我认为是父母与子女。”归琰不等他问,快速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你认为试婚这种方式可以找到适合婚姻的另一半吗?”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紧接着又问道。 这是时下流行,大势所趋,钟秀自然的点头。 归琰摊开双手,看着他无奈的说:“你看,我们的观念是如此的不同。” 钟秀愕然。 “小琰,你不是个迂腐的人,在这件事上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他以为找到了打开她心门的钥匙,结果却不得其门而入,不禁涌上一股怒气。 “我不够洒脱,一旦开始婚姻,便再没有勇气放弃。我不想在日常的琐碎中磨灭我们的感情,到最后互相折磨过一辈子。我希望你和爸爸妈妈是一样,即使争执,分岐,甚至吵架,冷战,也只会让彼此的感情更深厚。”归琰第一次向他敞开心扉,缓缓道出心底的想法。 “可是我和你的爸爸妈妈毕竟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不能够在一起,慢慢我们的感情也会变淡,将来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普通的亲戚,甚至更不如,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钟秀硬起心肠,狠心地说道。他要让她明白,在感情上没有折中,非此即彼。 归琰眼里泛出泪花,她的心底闪过一丝绝望,她现在就像趴在一个孤岛上,看着即将远去的船只,却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 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把他和爸爸妈妈划分到一个阵营,竟然忽略了他其实和他们是有区别的!也没有注意到,当她发觉到自己对他暗生情愫里,心里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其实私心里,他还是不一样的吧?!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吧了。 钟秀双手攥满了沙子,感觉着沙子一点点的从紧致的手心里溜走,只留指甲抠进肉里,却感觉不出疼痛,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强忍住要拉她入怀安抚的冲动。 她总在独自呆在那一方小天地中,像变色龙一样用不同的保护色来面对不同的人,即使在面对自己时也不全然是真心。 她想要真心,就要拿真心来换。 既然他进不去她的心里,就要逼她走出来! 归琰双手环膝把头埋进去,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一条雾霾弥漫不见前路,一条清晰可见直通悬崖,不管她怎么选,都有可能粉身碎骨。她想站在原地,可是他却逼迫她必须选一条来走。 看着她颤动的肩膀,钟秀长叹一声,终是没能忍住,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喃喃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了这句话,委屈、彷徨、恐慌、绝望这些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归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紧紧搂住他的腰,希望这一刻世界颠覆了才好。 归琰这一晚上都在做着纷乱的梦,梦里她在前世与今生之间穿梭,一会儿看见她与丈夫争吵,一会儿丈夫的脸又变成了钟秀的脸,似乎后来又模糊成了现任爸爸妈妈的脸,而小小的她站在他们身边无助地抽泣…… 凌晨两点半时,归琰惊醒,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温暖的橙色光线笼罩着她,睡衣已经被汗浸湿透,额头仍有细密的汗珠,她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脸,把枕头抱在怀里,才有了一丝真实的触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归琰勉强爬起来去打开门,见钟秀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回身又倒在床上继续补眠,却被他一把捞起。 “走,今天带你去森林公园!”昨天的事情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钟秀依然惯有的宠溺语气。 看她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捉弄之心顿起,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是在索要早安吻吗?” 听了这话,归琰骨碌一下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她力气像被抽尽了一般,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耳中还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有些不同。 归琰握拳轻轻敲打着脑袋,闭着眼睛细细寻找,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扑捉便消逝无踪。她径自走了镜子前,里面的女人头发乱蓬蓬,眼底泛着青,唯独脸颊不和谐地有两团红晕,打开水笼头捧了水拍在脸上,有点烫手。 钟秀看着一片狼藉的床,枕上隐约可见汗湿的痕迹。 她昨夜一定没睡好吧?他坐在沙发上暗暗思量,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已经在心门外等了好久。 第二十五章 他们跟着导游,踏着盘根错节的树根铺成的路,进入了文莱的国家森林公园。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绿色,吸入肺中的是湿润闷热的空气,由于晚上没有睡好,归琰这时更觉气闷,再加上脚下的泥泞,她一时有些站立不稳,钟秀见状忙伸手扶住她,拉着她的手一路前行,再没有放开。 随着不断的深入,他们见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果子,都是以前所不曾见过的,归琰渐渐被这些新奇事物所吸引,忘记了先前的烦恼,融入了这个热带雨林的天堂。 看着高耸入云的观景台,归琰胆怯了,导游说这座观景台高六十米,可以看到森林公园的全景。钟秀在她旁边说,我会保护你!可是当她爬到一半时,腿已经抖如筛糠,这个时刻才明白,在危险面前所有的承诺都轻如鸿毛,如果现在她掉下去,他根本抓不住她。 当她终于从接近垂直的楼梯爬上观景台时,心脏还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看着横穿整个公园的长长走廊,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扶手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让她没有任何心情欣赏美景。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早已经汗湿的冰凉小手,一股暖意从手心缓缓传了过来,她才稍稍感到些许安全。 “抬起头,看远方,多么美。”钟秀鼓励她。 归琰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绿色的海洋,犹如一条墨色绸缎起伏,低凹处淡淡烟雾蒸腾,看得她有片刻地恍惚。 “你说,我如果从这儿跳下去会如何?”归琰低头看着脚下令人目眩地高度,问他。 钟秀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想要辨别这话的真伪,尔后轻轻回答:“你放不下你爸妈,嗯~,也舍不得我。” 归琰回头深深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这无边的景色,长舒一口气,像要把所有的浊气都排空一般。静默半晌,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我谁都舍不下。所以我看不起那些自杀的人,因为死比活着容易多了。” 钟秀凝视着她,她的脸上现出睥睨的鄙夷,这一刻,她是骄傲的。她的那种神态让他迷惑,她时时都能惑乱他的心志。 当归琰再度看向钟秀时,她的眼睛已经变得澄澈清明,正色道:“你对我只是一种习惯,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在你身边这么久,也会产生感情的。” “可是呆在我身边的偏偏是你。”钟秀挑高眉毛,这样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更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了一般。 归琰忙别转过头,细声说道:“将来再有个女人与你朝夕相处,你自然就忘记我了。”说完轻扯出一个笑容,不知是调侃,还是自嘲。 “所以我一定要把你养得很健壮,这样才能不给别的女人可乘之机。” 当归琰气恼地看向他,钟秀适时的展露笑颜,他笑得灿烂,竟令山河失色。 这是他的杀手锏,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这种笑容很有杀伤力,所以如何控制表情并很恰当运用是他所学的第一课,他能这么年轻就在商界混得如鱼得水,这堂课对他助益不少。 归琰一时看得呆了,他竟也会有如此明媚的笑容。 钟秀看她呆愣的久了,嘴角含笑,握拳横在嘴边轻咳,转头看向远处,只用眼角余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归琰的脸登时通红,她竟然该死的被他蛊惑了。她连忙转身到走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去,再吸一口气,再吐出去,如此这般进行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心绪平静了下来。 谈话主题再一次跑偏了。归琰懊恼地发现,最近每次谈话都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总是处于被动的局面,想当年她也算是谈判高手,在他面前竟左支右绌,是他以前在她面前表现的太温良了,不然她怎么会这样轻敌? 她不停地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中却越发不安稳,她深深明白:不是他太强大,是因为,她的心,已经先乱了。 女人在遇到爱情时,智商会变成负数,而男人在遭遇爱情时,智商却会超过二百,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钟秀已经织就了一张绵密的情网,正慢慢的将她束缚。如果说以前是无意为之,那么现在他就是有预谋的一步步让她心甘情愿的走入其中。 这一趟旅行,彻底搅乱了一湖春水,归琰望着窗外被机翼冲散的云彩,思绪也变得纷乱。钟秀默默注视着她,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她需要空间去想想清楚。 归琰一回来就搬回了妈妈家住,钟秀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妈妈因为对她满怀愧疚,在她房里的时间猛然多了起来,让她一时很不适应。她需要人陪的年纪,他们却都不在,现在她需要独立的空间了,他们却一再来打扰。 这段时间她总是翻看在文莱时照的照片,看自己的,看他的,看他们的合影,她实在没从里面看出美好的未来。 “看什么呢?”妈妈站在她身后问,最近她特别喜欢搞突然袭击,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归琰一时来不及掩藏,只得伸手递给了她。妈妈一张一张的细细看着,像在把玩稀世珍品,不时品头论足一番,直到她翻到一张照片。 那是钟秀和归琰漂流时候助理抓拍的镜头,当时他们的船翻到了河里,两个人刚从水里站起来,归琰白色的衬衣被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隐约露出里面白色的胸衣,钟秀下半身浸泡在水里,滴滴水珠下滑至腰腹,正转头看着她,阳光投射在他的眼睛闪着奇异的神彩,光线把他俩笼罩其中,氤氲出五彩的光圈。 妈妈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归琰好奇地凑过去同看,见是这张照片,纳闷地问她:“这张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么久?” 妈妈回头仔细打量她,想在她的脸上寻到破绽,可是一无所获,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又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询问道:“你和钟秀闹矛盾了?” “没啊,我就是想回来混吃混喝。”归琰钻入她的怀里,搂住她的腰撒娇。 “我听外婆说,葛戈前段时间回来了,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电视台占了一席之地。”妈妈继续说着,“钟秀妈妈很喜欢她,最近她是他们家的常客。” 归琰搂着她腰的手蓦地一紧,一瞬又恢复原先的力度,扬脸笑笑说:“那很好啊,他们可以重修旧好了。” 她的动作虽然轻微,但还是被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了,妈妈心下了然,拍拍她的后背,说:“周末公司组织出游,一起去散散心吧。” “我要加班,不去了,你和顾叔领着小弟去吧。”归琰撒了个小谎。 妈妈没有再看照片,而是把归琰从身上拉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慈爱地望着她道:“我只希望你幸福。” 归琰望进她的眼底,里面满满的全是关切,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社区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桂花的香甜味道,归琰一踏入就看到了院子里那棵盛放的桂花树,乳白色的花朵一簇簇地挂在枝头,花瓣如一只只温柔的手指努力想要伸向地面,抚摸底下赏花人的头顶。 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五年的时间眨眼便过了,可她又回到了原地。 “卢老师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女婿。”活动室里传出几个老太太零碎的句子。 卢老师怎么了?归琰控制不住脚下快步向门口走去。 “是啊,女儿不在了,女婿还这么亲厚,竟把他们老两口都办到了美国养老……”靠在墙边,她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的闲话家长,却在听到这句时,双耳轰鸣,再听不到支言片语。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曾经的家,门轻掩着,她轻轻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卢老师正手拎小包留恋地环顾四周,一回头正好看到归琰。 “你们要走了么?”归琰走过去牵起卢老师的手,不无伤感地低声问。 “是啊,”卢老师握着她的双手,又把她的右手轻轻抬起细细看着,“小琰,你能再用这只手在墙上敲一遍吗?” 归琰再压抑不住,眼泪倾泄而出,环抱住她,不停的抽噎。 “孩子,不管你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听阿姨一句劝,不要再执著了,该放手就放手吧。”卢老师眼眶也有些湿润,这四年来,归琰一直抚慰着自己,而自己,也当她女儿般地疼着。 哭够了,归琰抹干眼泪,哑着嗓子问:“我能去机场送送你们吗?” 卢老师看着她眼中的殷殷期望,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妈,可以走了吗?”女婿在外面大声叫了一句,随后便走了进来,看到她们拥在一起,眼中讶异一闪而过。虽然对她们的关系感到好奇,但也不好当着面问,女婿只好暂时压下,过去扶了卢老师的胳膊向外走去。 从出门到机场,归琰一直揽着卢老师的胳膊,不肯松开。当他们一起走向检票口时,归琰把目光放在女婿挺直的背脊上,像要透过衣服和血肉剖视他的内心。 女婿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回头寻找,正和归琰的视线碰到一处,他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便转回了头。归琰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办不到,他的这番举动,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之前的种种挣扎竟然像是一个笑话! 他心底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很快就抱着另一个女人亲热,却还愿意照顾她的父母。 坐在酒吧里,归琰喝得头已经有点发晕了,却还拉着孙恬为她调酒,嘴里喃喃不清地问她:“为什么男人愿意照顾已逝前妻的父母?” 孙恬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她,“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能问得出?你是真的感情迟钝么?” 边说手里的动作不停顿,完成了又一杯鸡尾酒,放在侍者拿来的托盘上。 看归琰迷惑的双眼,孙恬深感无力,叹口气说:“当然是因为他深爱着她。” “那为什么他可以很快搂着别的女人?”她的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 “因为男人可以同时爱着好几个女人,只看他想不想。” 孙恬不无感慨地说,看她那副无知样儿,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越来越糊涂了,把你那‘意乱情迷’再给我调一杯,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想了。”归琰对于这个答案认知有些无能,便不再深想,只想一醉到底,不去理这些烦心事。 一提起“意乱情迷”孙恬就有些兴奋,自从上次重新调过配方后,还没给人试过,听归琰主动要做实验品,忙回身鼓捣起来。她把调制好的鸡尾酒推到归琰面前,警告她说:“最后一杯了,喝完就回家。” 归琰把酒端到嘴边,把“好”字和着酒吞进了肚子。 孙恬看她着实有些醉了,冲远处的老莫招招手,又指指归琰,在耳边比划了打电话的动作。老莫意会,远远比出一个“OK”的手势,便掏出了电话。 当钟秀赶到老莫的酒吧时,归琰正步履蹒跚地拖着孙恬的胳膊要去跳舞。钟秀远远向老莫点了下头,便向她们的方向走去。 孙恬看见钟秀如看到救星一般,不停的冲他挥手,归琰有些不满,嘴里发着牢骚:“又看见哪个帅哥了,这么猴急,就不能陪陪我嘛……” 话还没说完,一阵眩晕,她已经被带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用力甩甩脑袋,方才抬头,钟秀的脸近在咫尺,鼻子喷出的热气洒了她一脸。 “原来是你这个帅哥啊,”归琰笑了,随后左手食指一点脑门,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道:“你不陪着你的那个葛美女,怎么有时间来泡吧啊?” 钟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看热闹地老莫和孙恬,右手一兜,揽过归琰的腰,向门口走去。 怀里的女人并不配合,一步三摇地还想挣脱他的怀抱往回跑,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我不要跟你回家!”钟秀不得不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闹,有事回家说,不然我咬你了。”说完,惩罚似地在她的小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归琰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耳朵直达脚掌心,耳廓上的绒毛也跟着一根根都竖了起来,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再动。 钟秀看她窘迫地小模样,喉间发出沉沉地低笑,胳膊略微用力,将她带离原地走了出去。 被车窗外的风一吹,归琰有些清醒了,那些困扰她的烦恼又一股脑的回来了,只默默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灯火,在眼中留下一条条五彩缤纷的幻影。 钟秀也变成沉默了,他原本的想法只是想留些空间让她想得清楚些,却哪儿料到葛戈从中插了一脚,连他的妈妈也跟着掺和了进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当他接到老莫的电话,急匆匆的赶过来的路上,心情一直是忐忑的,可是听到她问出的话和之后的反应,心才逐渐镇定了下来。可是这并不能安他的心,他必须要她亲自承认才能彻底放宽心,这其中,变数太多了。 第二十七章 归琰现在已经清醒了,只是脚下略显虚浮,踉踉跄跄要回自己的房间,手被钟秀一把抓住,扯得跌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放在她身侧将她环住,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 归琰被胁迫地窝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再动,看着他逐渐逼近的脸,一时有些吞咽困难,出口的话便有些结巴:“没…没什么事。” “嗯?”钟秀又俯低些身子,眯起眼睛瞅她。 “那个,那个,我先洗个澡,出来再和你细说。身上难闻死了!” 归琰顿觉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忙向后靠,把胳膊向前伸到他的鼻下。衣服上混合着烟酒的味道,钟秀皱眉,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归琰脚步趔趄地冲向浴室。 刚要关门,门却被钟秀一手撑开,探过头关心地说了一句:“你喝多了,就不要锁门了。” 归琰“唔”了一声,看他把手松开,才轻轻从里面把门推上,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盯着门锁纠结了半天,还把轻轻一拧,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以前不锁门,是因为没什么;现在锁门,是因为有什么。 打开喷头,归琰慢慢地放着水,看着一滴滴泡浴油从瓶口滴到水流里,又被携带着游向浴缸中,四下分散,漾出阵阵香气,思绪已经飘到和孙恬的谈话上。 为什么男人可以同时爱上很多女人,而女人却只会爱上一个男人? 柏拉图说,头部代表理性,胸代表意志,腹部代表欲望,那么是这三部分协调运作后作出的选择吗?会有不同的组合结果么? 归琰越想越头疼,索性跳进水中,让自己被全部淹没,在水底远远望着挂在棚顶的灯,伸出手妄想要抓住射进水里的柔和光线,却是枉然,会不会她所求的也如这光一样,皆是虚幻? 归琰胸中憋闷,体温也跟着逐渐升高,猛然从水中坐起吐出一口浊气,才算轻松了些。她慢慢闭上眼睛,斜躺在浴缸里,尽量放松身心,因着水里滴了舒缓神经的精油,倦意渐渐袭来,酒意也随着血液地快速循环慢慢席卷而来,她的头开始发晕,身体也越来越热。 她难受地挪动身体,手指无意间滑过皮肤,一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再度轻抚肌肤,舒适感更加强烈,似乎缓解了些心中的燥热,她的双手似被诱惑般继续抚摸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体内的燥热却越来越盛,横冲直撞,似要找到一个出口。她用手捧水洒在头上,脸上,身上,却使得温度更高。她开始变得无措,扶着浴缸想要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瘫软在水里,张口喊钟秀过来帮忙,逸出口的却是软绵绵地娇吟声。 她的神志渐渐模糊,手自脸颊滑下,指尖轻轻抚过脖颈,慢慢向胸部的两团柔软游移过去,环绕着高耸处旋转一圈,盘旋着向下而去。 钟秀换好衣服坐在客厅心不在嫣地调着台,她喝了很多酒去沐浴,这让他有些担心,不时地向浴室方向张望。电视里购物频道的主持人还在夸张地介绍着商品的各种用途,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脑中想着一会儿不管她怎样逃避,今天都必须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过了很久,她还没出来,钟秀不耐地拿起桌几上的手表察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他吓了一跳,迅速起身向浴室冲去。他轻轻叩门,大声唤道:“丫头,你洗好了么?”等了半天,里面不见有人回答,钟秀有些焦急,扭转把手要开门进去,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重重地砸门,里面还是听不到任何声响,情急之下,他后退几步站稳,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 只见她赤裸地躺在浴缸中,眼神迷离,满脸潮红,双手不停在身体各处摸索,嘴里还发出似有若无的呻吟。 钟秀大惊,忙上前扶起她,她浑身滚烫,灼得他一怔,她的模样宛如服了催情的药物。他心下一凛,略一思量,料定又是孙恬把她当了试验品,给她试了上次同类型的酒,想起上次床上发生的一幕,他不由得心跳加速,不敢再看她少女诱人的胴体,拿浴巾将她裹住,抱出了浴缸。 钟秀开门进来带进了一股凉风,扑向浴缸方向,归琰感到一阵凉爽,舒服地叹一口气,灼热的气息自她口中喷出,洒向钟秀面上,钟秀只觉一股含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不意被他纳入胸中,顺流而下。 归琰双腿无力站立不稳,被钟秀抱在怀里,片刻的舒爽像是诱饵,引得她不断偎向钟秀的胸膛,努力向他身上蹭去,想要得到更多。浴巾被钟秀缠得有些紧,束缚得她喘不过气,她不耐地用手扯着浴巾,浴巾终于松开掉到了脚下,她一脚踩在上面,展开双臂勾住钟秀的脖子,把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他的身体有些微凉,还散发着好闻的气味,这一切都让她好喜欢,她惬意地用鼻尖在他的颈窝轻蹭,鼻孔凑近皮肤像小狗般嗅着,发出满足的呢喃。 钟秀浑身一震,怀里裸裎的身体让他的手无处安放,只虚扶着,怀里人儿却仍不满足,不断扭动身体,手不再拘着他的脖子,从他衣服下摆探了进去,在胸前,腋下,腰侧不停摩挲着。 钟秀的下腹倏地升起一股火热,不断向上蔓延,眼神暗沉,他忙把她的手抽出,禁锢在身前,不让她再四处点火。怀里人儿不满意的轻哼出声,却抽不出被钳制的双手,只好把头向前蹭去,嘴唇碰触到他的喉结,似乎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她好奇的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舐,潮湿微凉的皮肤触感让她很满意,张嘴用牙齿轻咬上去,待皮肤变得温热又转向另一个地方再度啃咬上去。 钟秀闷哼一声,下身因着她无意间的动作已经昂头,脑中的弦已经绷紧,生怕自己一个松懈便会控制不住想要把她拆解入腹。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他咬牙切齿地边说着,边用手掰过她的脑袋,另只手不得不揽住她的腰,触感滑腻如泥鳅,却热得像火中的玉石般烫手,温度附着在血液里从掌心向四肢百骸涌去,浑身汗毛随之竖起。 第二十八章 归琰感觉后腰处他手上的丝丝凉意沁入肌肤,并源源不绝的传输进体内,体内的热流像嗜血动物闻到血腥般像这边汇聚过来,她也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了他的那只手上。钟秀一时不防备,被她带得站立不稳,身体摇晃了下,下意识的把她紧搂在怀里,归琰顿时紧贴在他身上。柔软的高耸被挤压变形,却有种酥麻地感觉从骨髓里冒出来,归琰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想要的更多,便紧贴在他的胸前上下左右磨蹭,柔软的腰肢在他手心来回扭动。 钟秀被她挑逗得遏制不住体内的躁动,双手环抱她的腰身,使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飘进鼻间,他用鼻尖轻蹭她细嫩的肩膀,感觉怀里的她一阵轻颤,张口便咬在他的肩头。 此刻她浑身酥软,口中更没什么力道,牙齿咬在他的身上与爱抚无异,钟秀只感觉血液全都涌向这一点,被咬处如针刺般麻痒,他嗯哼一声,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向卧室走去。 归琰的神志已经涣散,只能遵循着身体本能的欲望,缠在钟秀的身上,寻求更多的慰藉。钟秀被她逗弄地双眼就要喷出火来了,步伐加快,用脚踢开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顺手拿起薄毯将她裹住。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体内升腾的欲望,转身去了厨房取冰块,用毛巾包住,敷在她的额头,她暂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她微皱的眉头,他禁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不料却被她一把攥住,拉下贴在脸上,她的脸灼着他的掌心,引得他一阵悸动。 看来今晚又谈不成了,钟秀自嘲地轻笑。 早该知道的不是么?自从她闯进他的生活,一切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他不停帮她换着额头的冰块,回想着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期然,在文莱他们的一段谈话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试婚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大家互不耽误,各自寻找下家;再不成,则再换。躺在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倒过几手了,而,我有洁癖。” 归琰说这话的时候捂着嘴不住的笑,好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 “做医生的是不是都有洁癖?”记得他当时这么问她。 “多少有点儿。”她这么回答他。 他当时还暗自庆幸,幸好幸好,他还没被别的女人染指,不然不知还得多费多少周折。 想到此处,钟秀不禁“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担心惊醒了她的浅眠,忙俯身上前察看,用手轻试她额头的温度,似乎降下了些,鸡尾酒而已,应该没那么大反应吧?他想着。 当他抽身准备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转回身一看,发现她已经把身上的薄毯踢卷到一边,不着一物的诱人胴体暴露在空气中。钟秀喉头有些发紧,走过去想要重新拿起薄毯想要遮盖住这乍现的春光,伸出胳膊越过她的身体刚抓住毯子一角,不想她正好翻身,一条细长匀称的腿伸过来,脚背正好钩在他的臀部,他一个重心不稳,悬空的上身便顺势趴倒下来,结结实实地把她压了个正着。 归琰忽然被凭空而落的重物砸醒,有些难过的翻过身,试图用双手把身体的物体推走,一只手推在腹部,另一只手却不小心伸到了胯间,覆住一团柔软,感觉手感不错,又轻捏了两下。 钟秀顿时如遭电击,一股电流极速窜向大脑和四肢,刚消下去的欲望又昂起了头。他就那样斜侧着压在她的身上,眼前的一片美景尽收眼底,胸前双峰结实浑圆,如梨般的隆起随着呼吸起伏,顶端镶嵌着两颗玫瑰红的玳瑁,因为酒精的刺激微微耸立着,颤巍巍地似在向他打招呼,又似乎在嘲弄他的无胆,山峰间的狭窄小径幽幽可以望见她圆润的下巴微仰,紧致光滑地皮肤从下颌、肚脐直至平坦的小腹,不见一个毛孔,只在灯光下依稀可以见得到细细的绒毛一根根竖起。他被刺激地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个动作感染了身下的她。 归琰感到身体相贴处裸露的皮肤被他不经意地摩擦起了细细如蚂蚁啃咬般的麻痒,她舒服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身体,拉着他要更多的碰触。钟秀情不自禁的随了她的动作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今晚就让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吧?!”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却又似不需要她的回答。 从无意跌倒到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钟秀的脑中已经以8000转的转速闪过很多想法,既然她有洁癖,那么就让他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入幕之宾吧,这比谈话更有实际效果。 钟秀在她的耳旁吐出一口热气吹向她的耳窝,很满意地感到身下的她传来一阵战栗,这是她的敏感点之一呢。他轻笑,从耳垂一路轻吻,寻到微嘟的樱唇,把两片柔软含进口中,用舌尖细细描绘咂摸,像是品尝世上最美的珍馐。双手从腰侧慢慢上滑,攀覆上被挤压变形的丰隆,触感弹软,他一只手掌堪堪握住,掌心轻轻摩擦着顶端的颗粒,感觉她们在掌中慢慢苏醒挺立,手下加重力道,身下的她承受不了如此刺激,发出细碎的呻吟,被他悉数吞咽入腹,并趁机用舌尖挑开贝齿滑入甜蜜的源泉,追寻着那条粉色的小鱼的踪迹,嬉戏,共舞,交缠。 从未经人事的少女的身体被他撩拨得又勾起了潜伏在体内的酒精因子,一股热流再度袭来,只觉体内空虚,极需用什么来填满,如藤秧般紧密地缠住他的身体,攀附而上,不愿松开。 钟秀瞧见她妩媚醉人的模样,再控制不住,想要和她更亲密的接触,迅速起身脱去衣服,再度欺身而上,与她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美好的触感使他低低呻吟出声。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移,听她口出发出断断续续地咿呀之声,身下肿胀的发疼,迫切需要得到怀里人儿的爱抚。 他喘息着,轻轻挪动身体,让那高昂抵在一片密丛深处轻轻上下滑动,觉出润滑,伸手稍抬她的臀部,慢慢挤了进去。钟秀生怕弄疼她,不敢用力,只缓缓律动,片刻功夫,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归琰只觉饱胀充实,微微有些刺痒,随着他的节奏轻微扭动着身体。钟秀再忍不住,腿上猛地发力,弓身一顶,彻底埋入她身体深入。 剧烈的撕痛感从身下传来,归琰身体一僵,痛苦地呜咽出声,想要从他身下抽离,却被他箍住腰身,动弹不得。她不由得轻啜出声,钟秀看她如此模样,忍下心中蠢蠢的欲望不敢再动,低头亲吻着她微撇的嘴角、脖颈,在锁骨处留恋片刻,慢慢向下含住如珊瑚般的蓓蕾,用唇舌慢慢挑弄爱抚,手慢慢揉搓她的身体,待感觉她的身体变软,内里有些湿润,才又慢慢开始。 钟秀虽也是第一次,但男人自年少初次梦遗之后对于此事便不再陌生。他蜷起她的双腿,步步紧逼,归琰被他撞得娇吟声片片飞散,初时的不适渐渐过去,随之而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潮水般涌向全身每寸肌肤,终于如坠云端,达到快乐的顶峰。钟秀感到内里一股热流将他包围,烫得他一个激灵,忍着喷薄而出的冲动,在她身上又用力驰骋了几个来回,一声闷哼,全部喷洒在她身体深处。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浑身黏腻,钟秀抱起已经困极的归琰走进浴室,快速洗完回了自己的卧室,将她抱在怀里,相拥而眠。 第二十九章 钟秀习惯早起,虽然昨晚体力消耗较大,但他依然早早就醒了,而且精力很充沛,侧头望着臂湾中沉睡的归琰,她长长的睫毛如落蝶般沉静地栖息在眼睑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嘴角上翘,似乎在做着美梦,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钟秀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即使经过了昨夜的缠绵,酥融的肌肤触感依然诱得他发出一声感叹,手从腰际慢慢下滑,至两爿结实而有弹性的臀瓣,轻轻揉捏两下,继续向下游移。 怀中人儿忽然眉头轻皱,身体扭摆两下,发出一声似愉悦又似难过地呢喃,引得他有些欲动,想到她昨夜才初次承欢,担心娇嫩的身体经受不住,只得强忍了心中蠢蠢的欲望,把她的脑袋安放在枕头上,在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翻身下了床。 钟秀穿好衣服,轻轻带上房门,向归琰的卧室走去,他要帮她准备一套今天穿的衣服。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乱,地上孤伶伶地躺着一个枕头,薄毯卷成一团挂在床边,皱巴巴的床单上依稀可见欢爱的痕迹,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腥甜气味。钟秀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忙拉开窗帘,推开窗子,迅速收拾起一片零乱,从衣柜中找出一条棉质可爱小内裤和一套家居服,快步走了出来。 归琰这一晚睡得很香甜,做了一个靡丽非常的春梦,当她睁开眼睛时,阳光正透过窗帘暖暖的洒在床上。 她深吸一口气,舒畅地伸个了懒腰,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的衣服,没有! 归琰疑惑地回头,这才觉出不对,这个房间不是她的! 她环顾四周,左手边矗立着一个到顶的双扇茶色玻璃门衣柜,用细木条格出等高的六块,衣柜的后面是隔出的更衣室,右手边不远处摆着一张圆桌,旁边是一把黑色欧式藤椅,床前地上铺了一块长度和床一样的黑底白叶地垫。她不禁一愣,这是钟秀的房间! 她忙掀开身上的毯子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唬了一跳,忙又扯回毯子盖住身体,慢慢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在酒吧喝了很多酒,然后钟秀来了把她带回了家,然后她被逼问地仓惶跑去洗澡,再然后…… 归琰懊恼地用手轻轻砸了下脑袋,闭上眼睛努力去想后来的事情。似乎她泡澡时忽然察觉身体哪里不对,想要出来却不能,再以后的记忆就逐渐有些模糊了,只剩下一些不甚清晰的片段,她似乎听到钟秀砸门,然后……然后呢?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旖旎非常的春梦。 可是……那……真的只是个梦? 她努力拼凑脑海中零碎的片段,想要把它们变得完整,却不得其果,现实和梦境,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归琰闭上眼睛,双手手指插入头发,缓缓按摩着头皮,试图找出“这只是个梦”的真实依据,却始终是一团迷雾,她无奈地睁开眼睛,忽然看见床尾的脚踏处露出衣服一角,有点眼熟……像是她的。她只得暂时把那些理不清头绪的迷团放在一边,翻身下床。当她两只脚站到地上时,自双腿间隐隐传来一阵不适感,她的身体一滞。 那个不是梦!是真实的! 昨晚她和钟秀两个已经…… 归琰大脑一片混乱,快速穿好衣服逃离这个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锁上,心神不宁地一屁股坐在床边,手下一片温润滑腻,归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床单被罩枕套都焕然一新,她原来的那套纯棉床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这套是天蚕丝制品。 这儿才是事发现场。 归琰顿悟,颓败地仰脸倒到床上,瞪着天花板,大脑已经了停止思考,确切地说是已经思考不了了,这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期,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背道而驰了。 她应该怎么面对钟秀? 归琰双手捂在脸上用力上下揉搓,努力唤醒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让理性回归。 是顺势而下,两人就此发展下去?还是只当一夜情?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正犹豫不决之际,外面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只听钟秀说道:“小琰,出来吃早饭了。”然后就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钟秀这一早晨心里也有些忐忑,昨夜虽然先机占尽,但内里并不是很踏实。她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行事总出乎他的预料,这样的她常常使他信心不满,却又致命地吸引着他,在煎熬和矛盾中一路走来,他现在只能以出其不意先博取五分的把握,剩下的五分就只能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了。 归琰静静站在餐厅门口,远远望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时的他,着一身寻常的便服,腰上不和谐地系着她新买的公主围裙,正有序地往餐桌上摆着碗筷。眼前的这一幕,温暖,真实。 感觉到她追寻的目光,钟秀并没有回头,只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他把先把牛奶、吐司、煎蛋、香肠放到餐桌的一侧,又转身回厨房,陆续端出了小笼包、油条、皮蛋瘦肉粥、蒸蛋糕等几样早点,把一张桌子摆得满满的。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归琰的眼眶慢慢变得湿润,鼻子开始堵塞。 以前她想吃什么总会在前天晚上告诉他,可是昨夜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钟秀一时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只好按她平时的喜好各备了一份,虽然他极不想承认,但此时他确实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见到心上人一般紧张。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钟秀才像是刚找回了嘴巴一样,招呼她:“快坐下吃饭吧!”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昨晚上都累坏了。” “那个……嗯……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吃了。” 归琰忽然有些忸怩,嚅嗫着说完,不敢再看他的脸,转身向门口走去,快到门边忽然又停下,问了一句:“昨晚你戴套了么?” 钟秀听她说要走,心里有些失望,正想着要如何把她留下,猛然又听她来了这么一句,没来得及思考话就溜出嘴边:“没。” 说完才惊觉这一问一答有多么暧昧,一股别扭的情绪涌上心头,当他从这些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公寓内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归琰逃也似的出了门,脸还一阵阵发热,想到昨夜惹祸的酒,便直奔孙恬的住处,进门就大声质问道:“你个死丫头,昨晚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周末不用上班,孙恬也刚起床,正睡眼朦胧间,听她大喊大叫的,迷糊地问:“什么喝了什么?” 归琰一时窘住,这话要怎么问?吭哧了半天,把在浴室那段感受描述给她听,只是略去了后来的部分。 一提到她调的酒,孙恬来了兴致,困倦一扫而光,精神奕奕地听着,不断地追问细节。她问的细致,归琰有些招架不住, 讲了一遍就如同重新经历了一遍般,她臊得满面通红。 “然后呢?”孙恬看她停了,继续问道。 想到后来的事,归琰感觉体内像有一只小蚂蚁爬过,酥酥痒痒的,耳朵开始发热。听到她问,磕磕巴巴地回道: “然后就、就、没有了。” 孙恬对这次的配量很有信心,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这样就结束,她怀疑地看向归琰,,只见她双颊飞红,眉间难掩春色,忽然福至性灵。 “哦,原来……”她用手指着归琰,捂着嘴笑弯了腰。 第三十章 归琰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不怀好意的一笑,更觉羞恼,上前便与她扯闹起来,笑闹了好一阵,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了沙发上,头发零乱,平静了好一会儿,孙恬才徐徐说道:“这款鸡尾酒我研究了好久,我想用它来代替春药,既对身体无害,又可以为床第之欢增添情趣。这就是我研究这酒的目的,当然,可是只是我美好的梦想吧。” 归琰先为她的良善感动,仔细一想,不禁怒从心起,噌的一下坐直身体,冲她吼道:“那你还让我试?” 她脖子上的围巾已经不知道去向,衣领上的扣子也因为刚才的一番胡闹开了,领子微微敞着,露出脖颈锁骨上的点点浅痕,那是昨夜钟秀动情时留下的。 孙恬见她生气,忙凑过去安抚,却一眼看见她身上留下的纵情过后的痕迹,露出一脸坏坏的笑。 “那还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个让人放心的人嘛。况且,原本我是打算自己试的,是你自己上赶子往上冲。” 说罢,伸过手去故意把归琰的衣服下摆又下拉了两寸,探过头去往里瞅了一眼,零乱的紫痕顺延而下,隐入深处,她不禁啧啧出声,撇撇嘴说道:“这钟秀也太猛浪了,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准备猱身而上的归琰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拍开她的手,迅速扣上扣子,找到压在身下的丝巾围上,白了她一眼,怨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她站起来,把上衣拉拉好,裙子上的褶皱抚平,才优雅地坐下,口气有些幽怨地问道:“我现在怎么办?” 孙恬对她的话有些理解无能,问她:“什么怎么办?”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归琰看她一副木头样儿,急得直拿双手拍打沙发。 孙恬很奇怪地看着她,摊手,耸肩,撇嘴,表示不明白。 归琰气不打一处来,正左右寻找着能摔她身上的东西,忽然听见卧室里响起了手机铃声,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极力压低着声音接电话。 “嗯,嗯,好,我马上就到。” 紧接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卧室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混血男子,直接走向孙恬,旁若无人地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后,略感抱歉地说:“darling,sorry,本来我想等她走了再出来的,可是事情紧急,晚上等我!” 说完,朝归琰略一点头,然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归琰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指着孙恬问道:“你竟然私藏男人?!” 她彻底被震惊了,想到刚才她们那么多隐私的话全都被他听了去,顿时一阵羞恼,气得扭过身去,不再理她。 身下沙发传来微微振动,孙恬从沙发一边慢慢挪过来,最后趴在她的后背上,搂着她轻声细语地道歉。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见她没有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 “原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是你那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的,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到老莫的酒吧去,就没有腾出时间。哎哟~~,你不要气了,我现在告诉你不是一样嘛!” 孙恬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让归琰的脸色稍霁,听她慢慢讲述着和那个男人相识的过程。 男人名叫Nicky,是个旅美华裔,是孙恬在老莫酒吧上班的第一个月认识的。刚开始Nicky只是对孙恬魔术般的华丽表演吸引,每晚都定时去看她的专场表演,次次都捧场的点最贵的鸡尾酒,一来二去,两人开始变得熟稔。 Nicky很健谈,说话幽默风趣,身材相貌也是百里挑一,在酒吧很是招人,每天都有无数的美女前来搭讪,却都被他礼貌地婉拒。他只是每天坐在吧台的固定位子陪着孙恬,她忙的时候就自己听听音乐,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偶尔她得闲,两人便古今中外乱侃一气,Nicky很博学,中国古代的一些鲜少流传的有趣故事Nicky张口就来,孙恬常常被他逗得捧腹大笑,对他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直到前些时候,有一天Nicky送她到家门口,忽然郑重其事地恳求她说:“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了我妈妈,她很满意,说你就是她心目中标准的儿媳妇形象,我们交往吧?!” 事情转折的有些快,归琰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你就同意了?” 孙恬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一抹娇羞,回答道:“都这个时代了,还有男人找老婆愿意以妈妈的意见为主,多么稀有啊,况且这么孝顺的人,品性自然也是好的,我当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他了。” “你这是找男友还是找宝藏啊?”归琰对她的轻率感到生气。“然后你们就……喏,就这样了?”露骨的词归琰实在说不出口。 “哪有?人家好歹也矜持了半个月的嘛,这周才……嗯,这样的嘛。”孙恬像电视里青楼姑娘一样翘起兰花指,在空中挽起一朵花,捏着嗓子也学她说话。 归琰被她一连串做作的动作惊得一阵恶寒,嫌弃地一把拍开她的手。 “他住哪儿?干什么的?收入多少?家里都有什么人?”归琰像个操碎心的妈妈一样,问出一长串问题。 “额,不知道。谈恋爱嘛,谁问这些啊,恋爱要的是感觉,感觉懂不懂?只要感觉对了,一切都OK啦。”孙恬被她问得有些没底,又不想承认自己草率,心急的辩解道。 归琰看着她一副极想说服自己表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是真爱上了,可是这么一个什么背景都不清楚的人,也太不可靠了,她还是不放心。 “要不,哪天你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我做恶人,帮你问?”归琰思前想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哎呀,你别像我妈似的好不好?你一问就变质啦。”孙恬坚决表示反对。 “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就替你妈看着你,忘了上回你妈怎么交待我的了?”归琰横她一眼,“不知根知底的,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命,有个知根知底的钟秀等着你长大啊!”孙恬不想再继续讨论那个话题,酸溜溜地顶了她一句。 归琰被她一句话噎住,默了默,颇感受伤地说:“我只是不想你被骗。”说完不再看她,拿起包有些寂寥地走了出去,孙恬有些后悔刚才的失言,想要喊住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第三十一章 归琰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身边人群川流不息,络绎不绝,脸上的表情或喜悦,或生气,或焦急,或冷淡,每个人都不一样,她看着,想着,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个什么样子? 前面传来人们哄笑的声音,归琰寻声望去,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已经架起了一座彩虹门,上面用彩字写着“化妆品展销会”的字样,两边插了很多面彩旗,周围围的满满全是人。归琰便也走过去,站在后面一看,原来是主持人正在讲一段好笑的故事,引得台下观众发出阵阵哄笑,身边的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太搞笑了,这个主持人现在是这个圈里最火的,人称鬼马主持,哎,你怎么不笑啊?”旁边一个年青人边笑边和旁边的人介绍,忽然发现刚站在身边的归琰面无表情,好奇地问道。 归琰瞟他一眼,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到人群的另外一边继续观看。鬼马主持是么?枉担虚名!一点都不好笑!她心想。 谁知刚才那年青人竟也跟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继续搭讪:“哎,这位姐姐,你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吧?” 归琰厌烦地看着这个粘上来的年下男,原本还想感受下这种快乐的氛围,现在看来只能离开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融入了行色匆匆的人流之中。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吾华街口。这条街是她小时候最爱逛的地方,前面五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家的蛋糕店,里面的巧克力松饼蛋糕是她的最爱,以前她总缠着钟秀买给她吃,结果她因此胖了十多斤,被取了个绰号“小树墩”,她一气之下领着几个小弟把嘲笑她的人挨个儿揍了个遍,连累钟秀连着一个月都被教导主任训斥,可是他却从没有责备过她一句,还摸着她的头赞她干得好,还说遇到欺负你的人就要欺负回去。他就是那样无条件站在自己一边,那会儿他有二十二岁吧? 紧走几步,归琰站在了蛋糕店外,透过玻璃窗望进去,里面有一对衣着时髦的年青男女正在挑蛋糕,女人吊在男人的胳膊上,用手指着橱窗里中意的蛋糕,似乎在撒着什么娇,男人在享受美人恩时一脸宠溺。她不禁遐想钟秀当年来买蛋糕时样子,脑海浮现一个单肩挎一只帆布背包的年轻男人站在柜台前,寻问服务员哪个是巧克力松饼蛋糕,付款后在服务员艳羡的目光下潇洒离开。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和他一起来过,只告诉他一次地址,以后都是他帮她买了带回去。归琰嘴角不禁上翘,眉眼间也浮上淡淡笑意,他对她是真的很好呢! “咦,琰姐姐,你也来买蛋糕啊?”甜美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归琰回头一看,原来是齐凌的妹妹齐羽,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竟然是那个鬼马主持和那个年下男!她顿时感觉,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哥,我刚才说的就是她,看你主持都不笑的那个。”年下男指着归琰毫无顾忌的大声说。 归琰窘了,略微有些尴尬地看了那鬼马主持一眼,他微微颔首,满怀歉意地说:“小弟不懂事,请别见怪。”说完,轻拍了年下男的脑袋一下以示警告,年下男立刻闭了嘴,只用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齐羽适时的插话进来,向那二位介绍道:“这是归琰,我哥哥的朋友,是个医生哦。”归琰立时感觉到两道探寻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她顿感压力倍增,强扯出一个微笑看向齐羽。齐羽会意,指着他们两个介绍道:“这是我大堂兄齐葑,小堂哥齐硕。” 归琰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拉着齐羽的手走进了蛋糕店。 “我总在妈妈面前夸你,弄得她现在特别想见你,”齐羽边挑甜品边说,“我要这个软香酥,”她对服务员说完,又凑到归琰耳边偷偷说:“我还跟我妈妈说哥哥正在追求你!”说完,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归琰一阵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她是犯煞星了么?怎么人人都跟她作对呢?她无可奈何地对齐羽说:“别瞎说,我和你哥只是普通朋友。” 一行人拎了糕点出门,齐羽有点不舍,极力邀请她:“我们要去前面的一品轩喝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今天姐姐有事,改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归琰对着这个缠人的小姑娘有点无计可施,在医院时就表现得特别亲热,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不知道身上哪点儿让她做出如此反应。 齐羽撅起小嘴,一副楚楚可怜样儿,归琰叹息一声,面对这么甜美可爱的女孩子,连拒绝她都变成了一种罪过,准备认命地跟她一起去喝茶,忽然从旁边飞来一个物体,重重跌在她脚前。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闪身后退几步站定,这才看清,地上侧躺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孩子,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出于职业本能,归琰上前蹲在地上查看,并回头冲着身后呆若木鸡的齐羽喊了一句:“打120!” 归琰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还有呼吸,只是有些微弱。她立刻把女孩轻轻放平,捏开女孩嘴巴,检查里面是否有异物,看到嘴里很干净,然后用一只手压住女孩额头,另只手抬起她的下颚,把舌头和会厌往上抬举起来,使她呼吸更顺畅。归琰紧接着又摸了摸颈侧的大动脉,搏动比较有力,轻且迅速的解开女孩的衣服,把皮肤裸露出来,查看身上有没有出血的地方。发现上半身没有明显的擦伤痕迹,她认真地用手从锁骨细细往下摸索,当手摸到腹部肋骨边缘两指处时,有一个异物的突起引起了她的警觉,这是有一根肋骨骨折了,而且不知道里面插向了哪里,必须得马上拍片进行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归琰不由有些焦急,抬头冲围观人群喊道:“救护车来了没有?” 齐葑走到她身边说:“还没有。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归琰摇头,继续检查女孩伤势,除了腿部有一小块蹭皮外,没有再见到其他伤口。 这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拎了一袋子东西的妇女,一下子就扑到女孩身侧,就要伸手去抱女孩,被归琰一臂挡开,说道:“不能动她,她肋骨骨折了。”那妇女一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姐啊,我只是去买个东西,你怎么就跑了呢?你让我怎么向你爸爸交待啊……” 原来是女孩的保姆。归琰冷眼看她,猜测着估计是这保姆看见什么喜爱的东西临时起意去买,结果没有看住孩子,才发生了这场祸事。 “救护车来了……”有人喊道,人群立刻分出一条路出来,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了进来,归琰立刻上前对随车医生说:“她昏迷了,右边肋骨骨折。”那医生疑惑地看她一眼,她马上补充道:“我也是个医生。”医生点点头,走到女孩身边重新检查了一遍,叮嘱了随车护士几句,几个人轻轻把女孩移动到担架上,平稳地抬上了救护车,那保姆也跟了上去,救护车这才呼啸而去。 突然插入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几个人也没了心思再去喝茶,各自揣着心事回家了。 归琰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件小事,竟然让她以后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第三十二章 归琰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公寓,走到门口刚要开门,手已经伸到密码板上忽又停住了,犹豫挣扎了半天,始终没有按下密码键,又转身回了妈妈家。她已经很久没有上爸爸家去了,现在更不敢去,面对着爸爸和钟姨,她会不自觉的感到心虚。 归琰虽不敢去,钟秀却堂而皇之的去了,还进了姐夫的书房。 钟秀早晨被归琰抛下,在屋里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她这是害羞了! 也许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钟秀总是自觉地把她面前的所有障碍扫除,让她可以一路平坦的放心大踏步前进。 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阻碍就是他的姐夫,她的爸爸。这个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几十载,名声于他比生命都重要,而且向来说一不二,唯我独尊惯了,根本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玩什么猫腻,对先斩后奏这种事情更是深恶痛绝。而他和归琰的事,正好触了他的两大逆鳞,钟秀不想让归琰承受来自爸爸的责难,决定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一力承担,所以早早便打电话约好,让他们在书房等,有重要事情谈。 归琰的爸爸归翰虽然已经人到中年,身材却没有发福,依然魁梧挺拔,不怒自威,站在他的面前不自觉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归翰坐在书桌后面,眼底一片阴鸷,嘴唇紧抿,忽然一把抓过手边的烟灰缸砸了过去,钟秀不敢躲闪,烟灰缸险险从脸颊擦过,一声脆响,钢化玻璃在门边应声四下飞溅。似乎还是不解气,他又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籍劈头砸下,正好砸在钟秀的额头,书被弹回掉在地上,钟秀的额头立刻鼓起一个大包,上面渗出殷殷血迹,他却依然一动不动,任由归翰发泄着怒火。 钟秀从小就懂事,从没做过出格的事,钟雅一直很喜欢这个弟弟,现在看他被这样对待,心疼的厉害,不由地开口叫道:“老公……”她的话还没说完,归翰指着他开始咆哮:“我只是让你保护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是他的舅舅,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也是丑闻,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社会上的人得怎么看我?怎么看咱们家?咱们的企业?你我两家的企业还怎么在商界立足?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因为气愤,归翰这番喊得有些声嘶力竭,不住的咳嗽,钟雅赶忙过去轻抚他后背,帮他顺气,一面劝着他:“你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想解决的办法。”她一方面心疼老公,另一方面也疼惜弟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有什么解决办法?你小子赶快收拾收拾滚回国外去,不要回来了。”归翰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听到这话,钟秀立刻拒绝:“不行。” 书房内顿时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气氛一时僵住。钟雅看看丈夫,再看看弟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归翰一看这小子居然还敢顶嘴了,怒极攻心,气势汹汹地走到钟秀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面前,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我说了算!”说完,使劲一推,把他搡向一边,大步走了出去。书房内只留钟秀倔强地站着,钟雅叹一口气,上前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把他拉着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前额的伤势,便去取了药箱回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钟秀,他从小就有主见,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更改,这回两个人是杠上了,钟雅不觉有些头痛,手下便失了水准,钟秀“嘶”的一声向后躲了一下。 “这会儿知道痛了,刚才怎么不躲?”钟雅嗔怪道。 “我要是躲了,姐夫还能解气么?他把火发了,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和我谈谈。”钟秀胸有成竹地回答。 钟雅有些恨铁不成钢,絮絮叨叨的说:“天下那么多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看上她了?爸妈那边你想好怎么说了么?还有那个葛戈,听说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好像把妈哄得很开心。” 提到这个,钟秀的头真的开始痛了,葛戈的介入让这件原本可以消弭于门内的私事公开化了,而归琰又那样性子的一个人,他百般算计,谨慎小心,还是在半路上横生了枝节,他的情路怎么走得如此艰难? “什么年代了,还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如果将来你们没结成婚,咱们两家以后还怎么相处?”钟雅上完药,一边收拾东西还不忘教训他,忽然想起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事件的女主角,忙问道:“小琰那边怎么样?” “她……她可能回她妈妈那儿去了吧?”钟秀答得有些迟疑,语气里满满的不确定。 钟雅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稍稍想了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你近期内见不到她了。还是从你姐夫这儿着手吧!” 听了这话,钟秀暗暗吃了一惊,未来老丈人这是要下狠手整治他啊。 钟雅看他的震惊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暗道:跟你姐夫斗,你还嫩着呢!心里细细琢磨着,这件事牵涉太多,各方面都很棘手,尤其是归翰这个老顽固,更是根难啃的骨头,她也有点束手无策,不过帮他应付家里那几个,她还有几分把握。 归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竟然意外见到了本应在上班的妈妈,见她刚才似乎在很激动讲电话,结果却在见她进门时迅速挂断,把她拉到面前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快回屋休息吧!”归琰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被推着向卧室走去,快到门口时偷偷回头,发现妈妈竟然自动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佣人吴妈就拎着菜篮子出门去了,妈妈也笑眯眯地跟了出来。归琰赶快回头,快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这很反常! 这个白天从来不回家的女主人,今天突然回来了,而且还亲自进了厨房。自从她记事起,妈妈就没有进过厨房,她也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一餐饭菜,妈妈说她讨厌下厨,更不愿意闻厨房里的味道,今天她竟然肯走进厨房,而且还很高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 难道昨晚的事发了?……归琰心咚咚直跳,手不自觉得抓住胸前衣襟的扣子一扭。按理说应该生气的吧?她不由暗暗思忖……不可能啊?心这才略微放下了些。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冷热荤素摆了一桌子,甚至连平时很少吃的糯米乌鸡煲都端了上来。吴妈见归琰对着一桌子菜发愣,边摆餐具边轻声说道:“你平时很少回家,今天太太说特意交待多做几个菜,给你补一补。”归琰听后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扭身喊:妈,吃饭啦! 身着一袭淡紫色家常服的妈妈在餐厅的水晶灯下映得格外温柔,频频往归琰的碗里夹菜,不时地问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归琰边吃边“嗯嗯”的应着,见妈妈的碗还空着,探身夹了一些妈妈爱吃的菜过去,说:“我挺好的,你多吃点,都瘦了。”妈妈看起来有些感动,抓起手边的汤勺不住的给归琰的汤碗里盛糯米乌鸡汤,“多喝点,多喝点,这是妈妈特意为你准备的,女孩子要养好身体就得多喝才行!” 妈妈这句话说的隐晦,但归琰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一丝异样,故意放下手中勺子试探着说:“我最厌烦吃这些味道浓浓的东西,不喝了。”妈妈脸上立刻现出一丝焦急,不停地称赞这汤的妙处:“这是妈妈刚从养生大师那里得来的食疗方子,说是女人喝了它能驻颜,美容,补血益气,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喝了几次,效果真的不错,你看看,妈妈这边的皱纹是不是都看不到了?”边说边献宝似的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归琰仔细一看,果然是不见了那些细纹,心中的疑虑顿消,这才放心地喝起了汤。 妈妈这才长舒口气坐下,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前两天去做了拉皮手术。 第三十三章 归琰这天很晚了依然没有睡意,不停地翻看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任何电话或者短信,然而除了手机上几个粘上去的装饰的水钻闪闪发亮外,屏幕一点亮光也没有。 她有些失落地躺在床上,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情绪有些复杂。她是个凡事都会多想三分的人,比如此刻,她就在想,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她都没有回公寓,为什么钟秀连个电话也没有?男人是不是认为吃干抹净之后就万事大吉了? 归琰烦躁地一把扯过薄被把头蒙住,闭紧双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这样过了很久,她猛得掀开遮住脑袋的薄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不但没能管住思想,还差点把自己闷个半死。 归琰郁闷地瞪着静静躺在床头柜上黑乎乎的小方块,半晌,终是认命地拿了过来,滑开屏幕,正中间豆大的字不停地提醒她,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不要再等了。可是她依然凤眼圆睁,毫无困意,种种迹象表明,她失眠了! 她竟也为个男人失眠了?这感觉还真是不习惯。 归琰准备躺下慢慢数萝卜,这时,手机的屏幕倏忽闪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她赶忙按下屏幕下方的按键,提示有个未接来电,她以手指点开,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是他打来的! 为什么只响一声?是怕打扰她睡觉?还是在试探?或者想让她主动? 归琰的手指悬空在屏幕上,犹豫着是否要回拨回去,手机一阵震动,一个小信封出现在屏幕的最上方,她的心一阵激动:有新的短信息!手颤抖着点了返回键,屏幕的左上角短信图标上显示数字1,她用中指指腹轻点了一下,看到了钟秀的名字,下面却是一行空白。归琰愣了,没有字?她不甘心的轻点了下他的名字,显示出详细的内容,果然只字没有,只有一张白色屏幕在黑夜里有点晃眼。 归琰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缓解了白光带给眼睛的不适,把手机重又放回了床头柜上,窝进枕头里开始思考这无字短信的意思,他是想告诉她“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句子,他的情商不会低到这种程度吧? 归琰在床上辗转半天,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呵呵傻笑起来,他是在说:你想即我想,我心似你心! 破解了短信传递的爱意,心中涌上的甜蜜驱赶了原先的不安,倦意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很快,归琰便进入了梦乡。 另外一头儿,钟秀这一晚却是彻底失眠了。 当他忐忑地头顶伤痕回到公寓没有看到归琰时,才放下心来。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甚至以后也不会告诉她为了这件事自己曾经受过多少苛责,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地住在他为她建造的城堡里每天为他展露笑颜就好,外面的风风雨雨他自会为她遮挡。也许有很多男人会认为这实在是太累了,他却甘之如贻,甚至是一种享受,他和那些男人的感受之所以不同,只缘于“心甘情愿”四个字。 因为两个人都一时不能适应关系的突然转变,早晨都没有做什么交流,此刻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他的心里涌出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电话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样犹豫纠结了一晚上,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才发现竟已是深夜了,又匆忙挂断。 可是心里却像猫儿轻轻挠过般酥痒难奈,便决定给她发个短信,绞尽脑汁都没想到合适的语言能贴切地表达他的心情,思虑半天,发了空白文档过去。却又禁不住开始想象她看到短信后的表情,喜怒嗔怪各种形态的她似都化成幻影在他脑海里舞来蹈去,引得初尝滋味的他遐想连篇,直到身体起了明显的反应,才恨恨起身进了浴室,暗暗决定第二天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却没想到,他和她再见已是三个月后了。 因为晚睡,归琰第二天十点多被饿醒了,慢吞吞地爬起来,打着哈欠到厨房找吃的,正好看见吴妈正坐在板凳上择菜,见她进来,忙站起来说:“你可算醒了,再等会就可以吃午饭了。这是太太早上临出门时特意交待给你留的早饭,”吴妈自妈妈出嫁就一直跟在身边,待归琰也如亲生女儿般,和她说话也很随意,说完,洗干净手,把放在保温锅里的饭菜端到了餐桌上,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忘夸一句:“太太对你可是真好!对小少爷都没这么好!” 归琰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最近妈妈是对她好的不同寻常,都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也许是内疚感又发作了吧?她摇摇头,把不良的念头甩到了脑后,对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有些好笑。 这个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月,从前天就已经开始显露苗头了。 医院的等候区向来是人满为患,座位一直不够坐,可是这个周一却有些反常,大家都聚集到了第一排的电视前,边看边热烈的讨论着。 归琰经过护士站时,好奇地问道:“他们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听一个病人说是《柠檬帮你找找找》,有个人在找救他女儿的人,”小护士朝那边努努嘴继续说:“都播两天了,说是今天有新线索了。” “哦……这节目最近挺火的啊,这么多人追着看,”归琰若有所思道。 “既贴进老百姓生活,又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当然都爱看啦,我妈就特愿意看,”说到这儿小护士咧着嘴直乐。 归琰也跟着乐了,又闲聊了几句,便去巡房了。 当她回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看见里面站满了人,连主任也在,心道:莫非是出了什么医疗事故,要开紧急会议?忙加快脚步,向里面走去。 主任一见她进门,一张脸顿时笑成了菊花,向她迎了过来,到跟前停下步子,拍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你这孩子,看着平时不怎么吭声,这回一下子就给咱们医院争了光,做了免费宣传。” 归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主任解释道:“你救过一个小女孩是不是?当时有人拿手机把全过程拍下来发微博上了,后来见那孩子的父亲在电视上找你,就把视频发给他了,今天电视上一播,咱们医院的护士把你认出来了。”说完,哈哈一笑,眼里全是嘉许的目光。 原来是这事儿啊!归琰恍然大悟,谦虚地说:“举手之劳罢了,换做是各位中的任何一位都会这么做的,我能那么准确的得出判断,全是主任您教导的好。” 这一番话,说得主任和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很满意,心里不约而同道:是个识时务的! 归琰似不经意地擦擦耳后渗出的薄汗,心道:这年头做了好事还得这么谨小慎微,心惊胆颤的。 第三十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归琰脚不沾地地忙,先是《柠檬帮你找找找》栏目组专门为她制作了一期节目,紧跟着又有十几家报纸杂志争相采访,连电视台的一栏《家庭急救箱》也邀请她做嘉宾,一天下来,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呆在医院。但这是院领导默许的,归琰明白,她现在担当的是医院的形象大使,肩负着宣传的重任,虽然她所在的医院已经是三级甲等,但是声望这种东西从没有人嫌多。 平时看电视不觉得,真落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当名人也是一件苦差。归琰每天呆在化妆间的时间就有一个小时,采访时更要保持高雅的姿态,优雅的谈吐,其实嘴里说的是千篇一律的话,像一台复述机,一场采访一、两个小时,有的还有再补镜头,几天下来她就吃不消了,每天累得像头牛,晚上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还得再咬牙坚持。 如此这般过了将近一个月,日子才算恢复正常。人一闲下来思维便会变得敏捷,思路也会格外清晰,归琰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理顺了一遍,很多疑点慢慢浮出水面。 于人危难出手相救的事件每天在全国范围内的发生数量不说五百也会有三百,而像她这种既不出险也不搭命的小人物,更没见过哪个被这样大张旗鼓大肆宣传的,整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 归琰把所有的细节连贯起来仔细推敲,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归琰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 谁能从整件事中谋取到最大的利益呢?她在脑子里把几个嫌疑最大的人筛选了一遍,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难道是院长?现在看来事件演变到最后医院才是最大受益者。可如果说医院特意借此事炒作,又不太可能,因为医院早已经名声在外好多年,不大会再愿意在这方面投入大量资金与人力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归琰整整一天也没有理清头绪,还把自己给绕得有些发晕,便决定不再去想它。她默默对自己说:事情已经结束,何必再去追究初衷?反正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也就累点儿而已。 脸上扯出一丝苦笑,归琰换了衣服,准备回家去等钟秀的短信。 掐指一算,钟秀被钟老爷子派到那狗不拉屎,鸟不下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去开拓市场也快有一个月了吧?说好听点儿是派,难听点儿那就叫流放。也不知道老爹和钟秀爸爸怎么说的,一气之下把他扔那么远,还扬言拿不下合同不准回来,害得他们俩连面都没见着钟秀就被直接押到了飞机场,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 听钟姨说,钟秀在机场可怜巴巴地恳求她,直到钟姨再三保证一定帮她好好照看着归琰,他才一步三回首,眼泪汪汪地上了飞机。 从那以后,他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发一条无字短信,有时候是八点,有时候是九点,最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现在归琰每天晚上的必备功课就是遐想短信的内容,揣摩他的心思,让他的身影在脑海中游逛一圈,然后美美的上床睡觉。归琰想,钟秀应该是想要用这个方式让她时刻感觉到他的陪伴吧?! 恋爱中的人哪,总是希望时时刻刻都能满满占据爱人的心。 想到这里,归琰脸上溢出幸福的笑,缓缓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跃入眼底。这种车一般都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像这样大喇喇的停在正门的实在少见,她不禁好奇地又多看了两眼,这时车门正好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男人,径直走到她面前说:“归医生,不认得我了么?我是鲁蕴,你救那孩子的爸爸。” 鲁蕴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大眼阔嘴,面部线条特别硬朗,但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这张个性十足的脸,她又怎么会忘?更何况他还特意来道过谢,又一同做了一期节目,当她老年痴呆了么?归琰暗自腹诽半天,才扬起礼貌地微笑问:“像您这么出色的人才,怎么会忘呢?您这是有什么事么?” 从她嘴里说出的恭维话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鲁蕴不禁扬扬眉毛,扯出一丝假笑,接着说道:“想请您吃顿便饭,不知可否赏脸?”见她面露疑惑,继续道:“嗯,想要再次感谢您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救她的是医院的医生,我只是替她检查了伤势而已,您太过言重了。”归琰谦虚地说,心里却知他说的是实情,当时女孩折断的那根肋骨正好插在肝脏的位置,如果不是她及时检查出并适时拦住扑过来的保姆,被她抱在怀里一阵摇晃,到时候就算神仙也难救了。只是她着实厌烦这种虚伪的外交辞令,抬起胳膊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便点头应下邀约。 坐在本市最豪华的酒楼的包间里,看着摆得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没有正常的荤素营养搭配,倒像是把酒店最贵的菜都端了上来,归琰心里不住犯嘀咕,他今天这般张扬,为的是哪般哪?啊? 归琰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面前的食碟里,然后看着坐在主位的鲁蕴,想说“感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还没等她开口,他先说话了。 “归医生这段时间出尽风头,全城的人都认识您了,可还满意?”他问道。 归琰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稍一思量,原先困扰她的迷团一下子解开了,她吃惊地问:“是你?!” 鲁蕴诧异于她的反应速度,赞许地点点头,回答她:“确实是我!” “为什么?”归琰非常好奇他背后的动机,追问道。 “我想报答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来人们最喜欢的无非就是名利,以你的家世,钱或者东西估计你都看不上眼,思来想去,我唯一能满足的,就是你作为女人的虚荣心了。”鲁蕴自以为很了解女人,为自己的这番策划颇有些沾沾自喜地回答。 归琰却被他的话震住了,他竟然查到了她的底细!医院里除了院长,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出身。虽然她的身份没有对外曝露,但不代表她不受宠,他凭什么就认为她是被遗弃的? 归琰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斜睨着他,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鲁蕴立刻抚掌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就是纯粹想要感谢你。当然,这顿饭最主要的目的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讲清楚,经过了这些事,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说完,面上也敛去了笑意。 归琰气极反笑,心想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把她底细摸个门清,就为了把关系撇清?他不会以为她这种“被忽略”的人将来某天会想要挟恩要胁吧?跟这些思想复杂的人在一起,早晚都得过劳死。 她面带微笑地静静望着他,过了好半天,才正色地说:“没有两清。”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看见他把眉头皱到一起,接着说出一句让鲁蕴吐血的话:“你把这桌子的帐结了,我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说完,她优雅地站起身,拿起手包就身门口走去,鲁蕴望着她离去背影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原本一直是他占上风,现在怎么忽然间风向就变了呢?正想着,忽然见她又转过身来,淡淡补充了一句:“你确定你是在报恩,不是报仇?” 这句问话,彻底让鲁蕴不淡定了。 而那边,归琰快步走出酒店,刚坐上出租车便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捉弄人真是有益身心健康! 第三十五章 最近归琰总感觉有人跟着她,但每次回头又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 刚开始她只以为上个月跟那帮思想复杂的人接触久了,自己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可是这感觉持续得太久了,半个月过去了,反而越来越强烈了。人对周遭环境存在的危险有本能的感知能力,归琰不得不开始重视起来,并时刻留心身边的异状。 归琰看恐怖小说,对那些被跟踪者状态各异的恐惧很不以为然,可是当这一切真降临到自己身上时,才算体验了个中的紧张与刺激。可她不是那种一害怕就六神无主、思维混乱的人,反而像发现了猎物的豹子般精神高度亢奋,并迅速在脑海中制定出一套完美狩猎计划,只等猎物上钩。 自从钟秀走后,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个周末都到这个承载了她们很多温馨回忆的地方,这个周末依然如此。归琰像往常一样在吾华街游游逛逛,街上店铺鳞次栉比,涵括了服装鞋帽、美容美发、饰品、银行、饭店、咖啡厅、冷饮店以及各色小吃等高中低档铺面,不到五百米的街道此刻已是人潮汹涌,嘈杂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街道,之所以这般繁华是因为它一端连着一个大型购物广场,另一端走出去是一幢幢写字楼,既是通往购物广场的必经之路,又能满足白领们日常的所有需求。 周围行人比肩接踵,归琰故意放慢脚步,在一个小饰品摊前停下脚步,五彩缤纷的饰品被归类放置在不同的格子中间,她挑挑捡捡半天,最后相中一只珠翠发簪,顺手盘起长发,把簪子插在脑后,拿过店主准备的化妆镜自我欣赏,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照了一遍,感觉不太满意,便又把簪子拔下放回格子,继续慢慢前行。 前面就是经常光顾的那家蛋糕店了,归琰紧走几步进去,买了她最喜欢的口味,转身出来,站在门口在拥挤的人群中巡视一圈,微微一笑,忽然脚下一转,快速向街口走去。她人虽在前面疾走,耳朵却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只听见后面隐约传来“哎哎哟哟”的惊叫声合着咒骂,她面露得色,加快了脚步。 周末的写字楼很肃静,只有少数几个身着制服加班的白领和送餐的店员从街口走出,归琰在楼前站定,在心里默默数着:“1,2,3,4,……”当她数到“10”时,从街口匆匆走出一个身着灰色T恤的年青人。 比她想象中的慢了很多啊!她有些失望。 归琰从玻璃木墙里观察着那人,而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妥,快走几步站到几个白领的身后慢慢跟着移动,快到门口时闪身躲到了一根装饰柱后面,隐去了身影。这根柱子前后左右一片空旷,归琰微微一笑,也不主动上前戳穿,只对着玻璃理理头发,整整衣衫,却不离开。大约过了两分钟,一个黑色的脑袋终于按捺不住从柱后探出,往这边张望,却正好对上归琰望过来的眼,一时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再度隐匿时,远远看见她向他摆手,示意他过去。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年青人气馁地垂着头,一步三挪走到她面前。 “这些天是你一直跟踪我?”虽然心中已经肯定,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年青人不敢抬头,听了她的问话,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归琰实在好奇。 “你那天救人的视频是我拍的,也是我传上微博的,”年青人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扬起脸回答。 “哦???是你呀。”归琰故意拖长了音调,尾音还没发完,忽然问道:“那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我……我就是想认识你。”年青人反应不及,说话开始结巴。 “想认识我直接来就好了,干嘛跟踪?”归琰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连珠炮的追问。 “我不敢。”年青人嗫嚅着答道。 归琰愣住了,见他涨得满脸通红不似说谎,心里禁不住寻思:他如果腼腆到连主动认识都不敢的地步,却又怎么能做出跟踪这么龌龊的事情?这人一定不像表面上那般老实。 也不能怪她会这么想,因为她实在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已经出色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有几斤几两能卖个什么价钱她太清楚了,也只有钟秀那种品味独特的人才会喜欢上她这古怪的性子。不过,后来的事情也确实证实了那年青人确实别有居心。 “你叫什么名字?”归琰盯着他的喉结问。 “张谨。”年青人答道。 如果他真如表现的那么羞涩紧张,那么他说话前一定会先咽下嘴里因紧张分泌的唾液,或者因为紧张而变得口干,不住地吞咽空气,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喉结就那么静静停在那里,只随着他报出姓名时上下滑动了两下。一切已经那么明显。 归琰不想再与这个意图不明的人作任何纠缠,她最近遇到的怪人已经够多了,便道:“我们已经认识了,再见。”说完,抬脚便走。 “哎,你把电话给我一个。”张谨见她要走,急忙喊道。 “有事去医院找我吧。”归琰头也没回,在后脑勺上方挥挥手,当作告别。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归琰一下子闲下来了,想起好久没见的孙恬。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那丫头都没有联系过她,归琰边走边自言自语骂道:“你个狠心的,竟然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骂归骂,她还是放心不下,去了老莫的酒吧。 友情世界的争吵里,也得有人先服软,而往往先屈服的那个人,一定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个。归琰不停感叹自己的命苦,遇上这么个损友。 她没有扑空,孙恬确实在调酒,但不是给客人,是给吧台前含情脉脉的Nicky。归琰一见她不仅没憔悴半分,竟然还容光焕发,更过分的是还和引发友情危机的祸水你侬我侬,心里更气,直接开骂:“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东西……” 白天酒吧里没多少人,所以归琰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知道这位是气消了,心里高兴,便着手开始调制“友情万岁”的绿蓝相间的鸡尾酒,听到她骂,忙献宝似地把酒双手奉上,歉疚地说:“sorry,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当试验品,还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识好歹,我……”归来一听她这中西混搭的句子就头疼,手往前一伸,止住她越过吧台就要粘上来的上半身,恶声恶气道:“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说中国话。”孙恬停住话头,笑兮兮望着她。 归琰是彻底投降了,不再板着脸,跑进吧台里面一把抱住孙恬,肉麻地说:“我好想你哦!” 孙恬费了好大劲才推开她,好笑的说:“瞎说,你都忙成那样儿了,哪有时间想我。” 归琰眼睛一眯,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她一直都很关心自己的嘛。她找了个位子坐下,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的Nicky,冲孙恬挑下眼角,意思是:我可以招惹他吗? 孙恬冲那边作了手势,告诉她:你随意。 归琰会意,腆着一脸坏笑去和Nicky搭话,无奈在孙恬面前巧舌如簧的男人到了归琰面前却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她三十六计都使遍了,也没套出点儿有用的信息,还被他们热烈的眼神绵绵的情意煞到,开始想念起了钟秀。 殊不知,此刻被派到加蓬援建的钟秀也正思念着她。 第三十六章 这是钟秀第一次这么早收工。这两个月来,他带领着公司的十几位员工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在今天完成了加蓬广电从模拟信号向数字信号的转换,只剩下收尾了。他仰头看看悬在头顶毒烈的日头,晃得睁不开眼睛,快走几步躲到附近的一棵树下乘凉,掏出手机,熟练地编辑出一条依然是空白的短信,把他浓浓地思念传输出去,这才开始谋划他此行的第二件事。 恒运集团作为信息传媒业的龙头,在对非援建传媒项目中理所当然的中标,但是援建虽然可以博得美名,实际得到的利益却很微薄。这份工作其实派个部门经理足以胜任,偏偏他在此时犯了众怒,权衡各方利弊,便直接把他发配了过来,他不仅要把援建工作完美收官,还要打入加蓬的网络市场,这是他可以回家的唯一交换条件。 非洲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大洲,位于中部的加蓬虽然在整个非洲被列入“中等收入”国家,但是纵观整个非洲的经济指数,就可以知道这儿物质贫瘠到了什么程度。再加上文化事业的缓慢发展,精神生活更丰富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钟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一个连体育场都需要援建的国家,他要如何挤入已经被两大巨头瓜分的市场啊? 这基本上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钟秀现在别无它选。所以自他落地,就已经开始着手收集加蓬的网络市场资料,以及相关负责人的所有情报,包括各种不为人知的隐秘。 为了能够早日回去,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即使如此,依然没能达到他的预期,原本他计划两个月就可以回去,没想到这个案子会棘手到这种地步。他陷入沉思,虽然他用无字短信暂时转移了归琰的注意力,但是这种方法并不适合长期使用,两个月前他离开时,两人的感情正处于极其微妙的阶段,她的心也正是极不稳定,极容易动摇的时候,他必须在她歪向别处前及时赶回去,把她的心收在掌控范围以内,这样即使以后再有些小风小浪也不足为惧,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磨。 人在遭遇绝境时会被激发出无限的潜能,钟秀现在也被逼入了绝境,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一半来自他的好胜心,另一半则源自于对归琰的思念。 他慢慢踱回宾馆,坐在桌前分析着手头的调研报告,思考着如何从加蓬的老东家法国手里分出一杯羹出来。部门负责人是个极其狡猾的角色,他和所有加蓬人一样是个亲西派,虽然享受着中国带给他们丰富的物质条件,但从心底里看不起中国人,这也是他迟迟拿不下市场的原因之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是老祖宗留下的,钟秀准备用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钟秀走过去打开,助理双手递过一个文件袋,说:“这是刚送来的。”钟秀点点头,刚关上门,便迫不急待地抽出里面的纸张,越往下看,他的眉头越松,到最后涌上一抹喜色。他用指轻轻一弹,那张薄纸发出震颤的响动,十分悦耳,这些日子困扰他的阴霾一扫而光,鼻子轻轻哼了一下,他不屑地说了一句:“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没爱好。” 一周之后,恒运集团顺利入驻网络市场,占了三分天下。钟秀看着合同,如同看见了归琰的笑脸,恨不得像短信一样弹指一挥间就回到她的身边。 但,世事难料,好事多磨。 钟秀在临行前两天接到上级指示,文件大意如此:热烈祝贺恒运集团顺利入驻加蓬网络市场。现委托重任,协助加方进行中加旅游网站的建设工作,这是促进中方两国友好发展的重要工程等等。 两天后,他在机场接到了政府方面派来的制作团队,意外地在里面看见了葛戈。 葛戈见到钟秀一脸喜色,众目睽睽之下就冲了他,并热烈地来了一个西式的大拥抱,兴奋地说道:“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想方设法才得到这个机会。” 钟秀这才知道,电视台要做一期关于加蓬的旅游节目,也是这次援非的项目之一,葛戈动用各种关系,才从经济频道调到旅游频道,做了这栏节目的外景主持人。 被随行人员暧昧的眼神盯着,钟秀略显尴尬,努力扯着葛戈圈住脖子的胳膊,她却更用力的搂紧。钟秀皱了下眉,葛戈身上香水的味道刺激得他鼻子发痒,他钳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扯离,推在一边,再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领队的部长,握手,寒暄。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另外一种味道。 为不不再横生枝节,这次的拍摄钟秀全程跟进,亲力亲为,在他的协助下,原定十天的拍摄计划缩短至七天就顺利完成。在加蓬方面举行的告别宴会上,部长拍着钟秀的肩膀称赞道:“好小子,有前途!”七天的朝夕相处,钟秀和部长已经相熟,再加上葛戈的那层关系,大家基本已经把他当成了电视台的准女婿,说话更是随意很多。 “这个地方真不适合人居住啊,谢谢你!”部长出自真心的感谢。加蓬是热带雨林气候,常年高温潮湿,现在又是大旱季,很多人一到这儿就开始出现各种水土不服的症状,脸上迅速爆皮,主持人葛戈除了在镜头前裸面,其他时候脸上都敷着一块还有些滴水的毛巾,即便如此,也不可避免的出现的轻微脱皮。大家都恨不得能早点回去,所以对钟秀安排的紧迫行程不仅毫无异议,还积极配合,这才有了部长刚才那句发自肺腑的感谢。 钟秀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部长对他更是满意,远远看到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桌的葛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葛戈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钟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葛戈一眼,浅浅一笑,说道:“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主持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有些嗨,到最后恒运集团的员工和制作团队的人已经并成了一桌,葛戈喝个烂醉,紧抓着钟秀不放,钟秀无奈,只好半搂抱着把她从座位上拖起,向门口走去。 身后,一道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半挂在钟秀怀里的葛戈,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钟秀这边流言飞满天,归琰那边日子也过得热闹非凡。 第三十七章 妈妈像是一夕间意识到女儿长大了,短短一个月内竟为她订制了各式礼服达几十套。归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着香槟色无袖短款小礼服的女子,一下愣住了,这个像未经雕琢的美玉一般的温润女子真的是她吗? 她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满意地打量她的妈妈,忽然变得有些局促,略微有了一丝丝紧张,为什么妈妈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种畅销商品呢? “时间到了,走吧!”妈妈拿过手包,率先走了出去。 今天是齐凌妈妈的生日,下午在枫禾酒店举办宴会,特别邀请了归琰。归琰受宠若惊,妈妈却兴奋地为女儿人生中的第一次亮相打点好了一切。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归琰挽着妈妈的胳膊缓步走了进去,到宴会厅门口时归琰被厅里的豪华震慑住了脚步,长方形的大厅高约十米,白色的吊顶周围的装饰错落有致,中央点缀着两盏一组的长流苏水晶吊灯,左边是一面到顶的巨大玻璃幕墙,其余两面墙上各挂着一幅油墨版画,地上铺着一袭欧式提花地毯。 归琰正感慨宴会厅的大气,手臂被妈妈轻微扯动,转回打量四周的眼睛,这才发现今天的寿星齐妈妈领着女儿齐羽已经迎了过来。归琰立刻敛下心神,挺直脊背,又略略向妈妈靠拢了些。妈妈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紧张,用手轻轻拍了拍挽在她臂弯的手背。 齐妈妈两个在她们面前站定,小齐羽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亲昵地靠过来,而是安静地站在齐妈妈身边,只眼睛调皮地冲她眨了眨,归琰见状,微微抿唇,极力压抑笑意,没留意到齐妈妈正细细端详着她,今天的归琰身穿一袭雅致的香槟色雪纺短礼服,搭配一套透明水晶的耳环和项链,手里拿着一款浅粉色手包,脚上一双浅粉色磨砂高跟鞋,简洁却不失简单,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灵动。 齐妈妈暗暗点头,却不露声色,过去挽住归琰妈妈的胳膊,打趣道:“这么标致的女儿却被你藏在家里,想让她陪你变成老太婆么?” 归琰妈妈早在她打量时就注意到了,却不点破,只意有所指地跟着打诨:“是啊,是啊,宝贝自然得藏好了才不会被人惦记。” 齐妈妈一怔,随后掩嘴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说完,挽着归琰妈妈的手亲自把她们接了进去。 里面已经聚了很多人,保养得宜的贵妇,端庄雅致的小姐以及风度翩翩的男人们几个聚作一堆,相谈甚欢。齐妈妈把她们送到几位妇人身边,互相介绍后,便又去招呼其他人。归琰环顾一圈,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齐凌、齐葑、齐硕三兄弟,他们三个也早就看到了她,此刻见她望过来,远远招了招手。归琰抿嘴一笑,目光在扫过门口时定住了。门口处齐妈妈正和一个男人寒暄,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捉弄的鲁蕴,他的身侧站着一个穿浅色礼服的年轻人,归琰定睛一看,竟然是鲁岱。莫非他们两个是兄弟?归琰猜测着,惊骇地收回目光,心里怦怦直跳,今晚是怎么了?她所认识的几个“奇葩”级的人物怎么都聚到了一起? 鲁蕴好像也发现了她,和寿星告别过向她走了过来。归琰余光捕捉到他移动的身影,紧张地攥紧了手包。不料鲁蕴却绕过她,在妈妈面前站定,恭敬地问候道:“好久不见,您近来还好吗?很少见到您携令千金出席这种场合,”他停顿一下,朝归琰礼貌地点下头,接着道:“说起来,我和她还有些有趣的故事。”妈妈若有所思地看了归琰一眼,好奇地说:“哦?我倒是很感兴趣呢。” 鲁岱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懊悔以及受伤,同学这么久,自己竟然从没有想过去打探她的家世,而她,竟然瞒了所有的人。归琰被他盯得快要透不气来了,耳朵已经听不见鲁蕴和妈妈具体在聊些什么,只听见周围一片嗡嗡的声音,她像赶苍蝇一样用手在耳边来回扇拍,却无济于事,气闷使她连招呼都来不及和妈妈打一个,便转身快步走出宴会厅,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停下,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适感才慢慢消失。 “一会儿你的第一支舞蹈给我可以吗?”不知什么时候,齐葑站到了她的身后,这样问她。 归琰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她知道自己今晚的打扮很令人惊艳,却也没想到会这般招人注目。见齐葑还站那儿等,归琰却不忙答复他,轻抚胸口蹙眉道:“我这会儿有些不舒服,到时候再看吧!”心里却说:“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呢?”齐葑听出她赶人的意图,点了点便离开了。 生日宴会在寿星的第一支舞曲中迎来了高潮。 归琰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第一次明白:原来无人问津也是一种幸福。她的目光在几人脸上逡巡一圈,最终落在齐凌脸上。齐凌是在齐妈妈的逼迫下过来的,当他看清归琰面临的尴尬局面时,竟一副看好戏的劲头儿,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归琰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迈着优雅地步子便向他走了过去。齐凌在接到她伸过来的小手时,额头惊出一层冷汗,礼节性地向他们略微颔首,在男人们的眼神压迫下牵着归琰步入舞池。 归琰妈妈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休息,刚才一幕落入眼中,心中不禁涌起一种“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自豪。齐妈妈也远远看见了刚才的状况,虽然先前对齐凌的不积极有些生气,但却在看到他们相拥慢舞时生出一丝欣慰。她悠悠走到归琰妈妈身边坐下,扯起话头,聊起了圈子中的一些趣事,偶尔,话题就会偏离,扯到了孩子们身上,却又被归琰妈妈不着痕迹地给绕了回来。 可是舞池里的两个人却没有如齐妈妈想象的那般互生爱慕之意,反而有点火药味十足。齐凌狠狠地拉着她旋转一个圈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竟然嫁祸给我?”归琰淡淡扫他一眼,不失时机地跳错一个节拍,高跟鞋正好踩上他的脚面,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齐凌被鞋跟这么一踩,疼得咬碎一口银牙,“你就是故意的!我又不像那些傻瓜,没见识过你的风采。”他指的是圣诞夜那次,归琰立刻沉下面孔,冷冷道:“你明白就好!最好管好你那张嘴。”想到两人也算蛮投契的,作为朋友他也很够意思,脸色稍缓,调侃道:“朋友不就是用来嫁祸的么?” 齐凌忽然有些气自己,他以前怎么会认为她善良可欺呢?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钟秀已经回来,他一下飞机就急匆匆地去找归琰,却还是与她失之交臂了。 第三十八章 归琰此刻正在一个贫困的小村庄里开展卫生宣传活动。到这里已经一周了,她依然在看到因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干枯黑瘦的村民时心生震撼,忍不住想要为他们多做些什么,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些。现在她终于明白临行前主任在办公室对她说的那番话的含义了。 “这次医疗下乡送温暖,你也去吧。”主任说。 “可是这回巡回医疗小组的医生要求主治医师才能参加,我不够资格。”归琰纳闷,主任不会不知道这是有条件限制的。 “小琰,你从实习就跟着我,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现在的技术不比那些主治医师差,可是,我想让你亲眼去看看那些没钱没药的村民,亲身体会那种痛苦与无奈。你内心太冷漠,即使你的医术再高明,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很喜欢这个徒弟,她聪明,上进,努力,他不禁感叹终于在退休之前找到了衣钵传承之人,却在一次带她出诊时忽然发现了这个致命的弱点。作为一名医生需要怀有悲悯之心,不仅要从身体上减轻病患的痛苦,更要从精神把病患解脱出去。可是,她在这方面,太欠缺了。主任慈爱地看着爱徒,希望这十天的经历能够唤醒潜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仁义。 归琰当时对主任的话虽不敢苟同,却也没有反驳,只点点头服从安排。医疗小组由内科、外科、妇科、儿科医生外加两名护理人员共十人组成,归琰是其中职称最低的医生,因此她只负责宣教,给每户人家派发卫生保健知识资料,普及与农民日常生活相关的医疗卫生知识,以提高他们的自我保健能力。 医疗小组驻扎的小村庄位于大山深处,与几个比邻的村庄距离基本相等。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医疗小组的组员们便背上医药箱徒步出发去十几里外的另一个村庄,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居住地,连洗漱都顾不上倒头便睡,这样才能养足精神,在第二天作出准确的诊断。 今天他们要去的那个村庄在山的那一边,因为要翻过一座山,他们比往常出发的更早。天空似破漏了般哗啦啦还在下雨,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了,虽然穿着雨衣,衣服还是湿透大半,路面一片泥泞,尽管有手电筒照着,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一脚踩进水坑里,大家的鞋子都已经灌满了水,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已现微光,从后面传来叽叽喳喳地说话声,伴着噼噼叭叭踩在水里的声音一起传来,归琰回头一看,见是一群孩子背着书包正沿着这条路结伴走来,她这才想起,大山里唯一的一所学校就在今天义诊的村子里。大山里的孩子每天一大早就得出门,这样才能赶在上课前到达学校。她望着渐行渐近的那帮孩子,有的撑一把破旧的雨伞,伞骨已经折了无力的耷拉下来,有的头戴一顶蓑帽,身上披一块油布,家里更贫困的便只戴了一顶蓑帽遮雨,她一阵心疼,城市里一般大孩子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们已经懂事地在家里帮忙了。 孩子们知道他们是来自大城市的医生,是来帮助他们的,便自觉地走到前面为他们领路,但是山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医疗组的速度又实在太慢,照这样下去,上课非得迟到不可。可是翻过山头到义诊的村子还有好几个岔路口,偏偏村里指派的向导又生病了,一个叫二狗的大男孩便提出让其他人先走,由他一个人领路。 大家对这个大男孩心生好感,一路上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从闲谈中得知二狗是老大,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今年读五年级,过了年就不念了,回家帮忙赚钱供弟妹念书。 听到这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归琰问他:“你还想接着念书吗?我可以帮助你。” 二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老实地回答:“想。可是爹娘太累了,我想自己赚钱供弟妹念书。”十几岁的他,脸上有着坚毅地神色,厚重如大山的脊梁。 下山的路非常陡峭,归琰不再说话,集中精神专心赶路。因为雨水的冲刷,路面已经有部分沉陷,形成了一个小的平台,一脚踩下便塌落一块,大家都有些心惊,加快脚步,想要赶快离开这个随时有可能塌方的地方。 还有十多米就到山脚了,归琰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回头看一眼这海拔近百米的陡坡,忽然发现走在队伍最后的二狗头顶后方有一块像舌头形状的巨大凸出,在雨水的冲刷下隐隐有掉落之势。归琰吓了一跳,来不及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拉,把他拽到自己身前,只听身后一声闷响,凸出的平台塌了下来,向他们溜滑过来。归琰臂上用力,把二狗推向一边,来不及跑便被紧随而来的洪流冲倒,自上而下的泥沙石块砸到了她的身上,她只觉腿部一阵巨痛,似被一块大石砸中,一时不能动弹。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待缓过神来想要过来救援,山坡上垮塌岩土已经越来越多,滑动着向下冲来,归琰只觉压在身上的沙石越来越重,身下的一大块松动正载着她快速向下滑行,她下意识地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护住脑袋,看着两边的山石快速的向后移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活着! 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是过了许久,归琰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手也早已松开了口鼻,大口大口的吸气,意识慢慢变得涣散,到最后只模糊地看见一个身影向她跑过来,她这时候还有闲情想,如果谁把她救出去,她就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吧? 第三十九章 归琰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环顾着简陋的房舍,心里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亲切感,她撑起身想要坐起来,稍一用力,小腿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额头迅速渗出一层冷汗。她这才感觉到小腿鼓鼓胀胀的,像被什么夹住,直直放在床上,已经动弹不得。归琰不敢再动,瞪着眼睛望着房顶的蜘蛛网,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形,她当时正好趴在一大块岩石上,被带着一起冲下,不然,不被压死也得被憋死吧?想到憋死,她用小手指探进鼻孔抠了抠,拿出来一看,手指很干净,看来当时下意识举动还是有效的。 归琰心里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想起当时被埋在沙石下时,似乎还曾后悔那天没有坐下吃他亲手做的早餐,想着,也许,以后都吃不到了呢? 虽然已经脱离险境,但她心里还是禁不住涌上一股心酸,眼眶也开始变得湿润,她紧紧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泪水却还是顺着眼角溢出。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归琰正沉浸在悲伤地情绪中不能自拔,忽然被人轻柔地擦去泪水,亲密的举动吓得她一个机灵,赶忙睁开眼睛。一张溢满疼惜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是钟秀的脸!是因为太想念,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她忙又闭了闭眼睛,又再度睁开,真的是他! 归琰紧紧的望着他,一眨也不敢眨,终于,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水坝般汹涌而出,到后来干脆嚎啕大哭。钟秀心疼地蹲在床边,一边用手帮她抹眼泪,一边吓唬说:“不要再哭了,越来越丑了!” 归琰闻言,立刻噤了声,一时却止不住,抽抽噎噎半天才能发出稍微正常点儿的声音,问出话也是断断续续:“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一下飞机就听说你被派到这边来了,想要早点儿见到你,就追了过来,”钟秀站起身坐在床边,把她的手放进两掌之间握住,接着说:“谁知一到这儿就见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到这里,他的手紧了紧,想起刚到村子时,看见她一身泥污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归琰感受到他的紧张,忙出声安抚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钟秀瞪她一眼,恶狠狠命令道:“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好!”归琰乖巧地应道。 忽然想起其他的人,忙问道:“他们呢?” “他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处理过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帮村子里的人看病呢。”钟秀知道她想问什么。 归琰“哦”了声,脑中浮现出昏迷前见到的那个身影,又歪头看看他,不是很确定地问:“当时是你救了我吗?” 钟秀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莫非是脑子给砸坏了?不然怎么没有听懂他刚才说的话呢?伸过手去覆在她的额头,也不热啊!对她忽然变得热切的眼神感到不解,却还是耐心地告诉她:“不是。是村长。” 原来,当时垮塌来势凶猛,大家都没能避过这一劫,只有二狗因为身小体轻,被她猛地推向一侧,险险躲过了那一阵激流,但人微力轻,只能跑回村子求助,然后村长就带了人来,她当时看见的,就是村长。 归琰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不禁轻笑出声,偷看他一眼,不无遗憾地说:“唉,我当时还想,谁要是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呢。可惜呀可惜,可惜不是你。”说到最后,竟然唱了起来。 听了这话,钟秀蓦地把脸趴在她的脸正上方,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咬牙说道:“你已经没机会了!只能嫁给我了。” 归琰看着他渐渐逼近的脸,一股压迫感紧随而来,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下唇,吞咽一口口水。钟秀看见一条粉嫩的小舌头刺溜一下不见踪影,心被撩拨得痒痒地,目光微微暗沉,缓缓低下头,吻了上去。他伸出舌头在她的唇瓣轻轻舔舐,感觉到她嘴唇忽然闭紧,便加大力度,把她的两片柔嫩整个儿含入口中,用力吮吸。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归琰原本有些紧张,后来却被他吸得有些疼,不禁“唔唔”出声,钟秀的舌头趁机而入,钻进了她的口中。她只觉一条软滑之物在口中游走,寸寸攻城掠地,直至缠上她的小舌,便再不放开。 归琰被他霸道的吻吻得透不过气来,心下后悔刚才招惹了他,想要推开他,一使劲儿却扯动小腿的伤,疼得她打了个颤。感觉到她的异样,钟秀忙松开她起身查看,见她脸色苍白,额上已是一层汗珠,不禁懊悔,他实在是太想念她的味道了。 他轻轻掀开床单去检查她的伤腿,归琰这才看见小腿已经肿得厉害,被两块小夹板固定住,这才开始紧张,忙问他:“是骨折了么?” “李医生帮你检查过了,应该是骨裂,得赶快到医院拍个片子仔细再看看。”钟秀边说边擦去她脑门的汗。 归琰长吁口气,脸上露出轻松地神色,调皮地说道:“你看,我运气多好,这么凶险才只是骨裂,而且醒来还见到了你。你都不知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钟秀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扯出一抹笑,但依然难掩严肃,正准备要再训斥一番,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助理的声音传来:“钟总,飞机已经到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外面已经阳光灿烂。归琰躺在担架上,打趣地对陪在身侧的钟秀说:“你看,你一来连天气都放晴了。”钟秀宠溺地把在她眼帘上飘动的发丝挂到耳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归琰的脸上立刻爬满红晕,这人,又来诱惑她。在前面带路的助理恰好回头,看见了钟秀的笑,一时也有些呆了,没注意到脚下,跳进了一个水洼,满脸狼狈地低头不敢看他。归琰“噗嗤”笑出了声,轻啐一句:“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被抬着她的医护人员听到,努力憋着不敢笑出声。钟秀脚下一滞,重重咳嗽一声,率先向学校的空地走去。 后来归琰才知道,钟秀在见到不醒人事的她时,心急如焚,只用了十多分钟就跑了几十里山路,到有信号的地方联系了医院和直升机,她这才能及时得到医治。 第四十章 归琰已经住院四天了,这四天,病房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腿的疼痛肿胀都被他们惊得感觉没那么强烈了。如果说张谨、齐葑、甚至包括鲁蕴都各有所图的话,那齐凌就有凑热闹的嫌疑了,他不只凭空插了一脚,还非要弄出点动静才罢休。 刚开始钟秀对前来送花探望的几个人还能假以辞色,以礼待之,接连几天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现在看到从一天一趟增加到一天三趟的齐凌,脸上已经能拧出水来了。 那边,齐凌刚讲了个笑话,归琰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他想,他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归琰有时候总会这么想齐凌。有些人能成为情侣,有些人能成为朋友,有些人只能成为路人,这些从性格初成就已经固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归琰和齐凌就升格成了朋友,也许是彼此都无所求,即使有所求时目的也明确清晰,所以和他在一起不会患得患失,怡然自得,而他和钟秀又有那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归琰和齐凌交往起来就更加没有负担。 当齐凌终于被钟秀拎起丢出门外时,他站在已经重重关上的门板前摸摸鼻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意犹未尽,更似整蛊。自从他发现钟秀爱上归琰后,就以刺激他为乐了,虽然他极不想承认自己有这种恶趣味,可是谁让他实在闲得蛋疼,他真是好久没见到他如此失态了,自从葛戈之后。他还是很怀念大学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钟秀的。 病房里,钟秀郁闷得要几要呕血,他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了,可是却又不想表现得像个小心眼的男人,斟酌半天,拿了个苹果坐在床边,一边削皮一边不着痕迹地说:“本来还担心这段时间你会觉得没意思,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的生活过得还真是多姿多彩。” 虽然他极力压制住想要直接质问的冲动,但归琰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转过头看他,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可他始终低着头,似乎真的只是在专注地削苹果。 “哦,这段时间确实过得有些忙乱。”归琰一语代过,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钟秀却似乎很感兴趣,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又拿出叉子一起递给她,一副倾听的模样。归琰暗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管他们曾经多么亲厚无间,只要升华成男女关系,在磨合的初期,终究还是没有抵过男人强烈的占有欲。这与爱和不爱没有关系,这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自信反作用。 归琰一边吃苹果,一边把这期间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他听,钟秀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还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老学究精神,听她讲完,还要再追问两句,归琰便也知无不言,言无不信。 “那齐凌呢?”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看得出来,归琰对那几个人礼貌中带着疏离,唯有对齐凌不一样,两人像是相熟了多少年的老友,她和自己在一起时,都没那么多话,那么自在。 “嗯……我们是朋友。”归琰考虑半天,才回答他。 男人和女人,成为朋友的必备条件,必然是有一方倾心或者欣赏另一方,而持久的友情,基本以倾心居多。因为欣赏,基于男人的劣根性,他们是不会承认的。欣赏一个女人并且勇于承认的男人,应该是极品中的极品了。而齐凌,应该算是一个。 因为齐凌。他有压力了么?归琰暗暗猜测。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钟秀这话问得艰难。 归琰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么?然后我们就很熟了。” “我这算是引狼入室了么?”钟秀有点恼火。 归琰放下手中的叉子,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幽幽地问:“你不信我?!” 钟秀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脸的执拗。 “我想,在成为你的女朋友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空间,有交朋好友的需求,我们不是彼此的附属品,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归琰看他这样,感觉有些无力,正色道。为了以后的和平稳定,有些事情还是提前预防的好。 钟秀依然沉默,但却一直盯着她的脸,心底涌上些难以名状情绪。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守护了十三年,以前她是调皮的,跳脱的,现在是独立的,沉稳的。他知道一旦挑明关系后会有一系列的变化,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蜕变的过程依然让他如此的痛苦。 他和她,都需要时间来调节和适应。 出院后归琰直接被妈妈接回了家中,钟秀依旧每天来探望,两人都自觉地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倒也相安无事,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芥蒂始终还在,一天不解开,他们的感情就只会止步不前。而更让他窝火的,是未来丈母娘待他和齐凌简直天壤之别,让他嫉妒更甚。 这天归琰妈妈看钟秀一脸郁色的走后,才拿出电话拨通:“我们见个面吧。嗯,还是丰雅茶舍,老地方。” 丰雅茶舍包厢的陈设古朴典雅,壁上挂一幅古韵味十足的水墨画,画角别一支淡雅小花,一名茶人跪在榻榻米上,以手指打开绸巾细细擦拭茶具和茶勺后,倒入开水温热茶碗,额顷再倒掉水,擦干茶碗;之后用竹刷子轻拌沫茶,最后斟入黑色陶瓷茶碗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茶人把斟好的茶摆到两人面前,便退了出去。 琰爸爸和琰妈妈坐在桌前专心品茶,这是两个人自离婚后第二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坐在一起商讨事情,而能引起他们共同重视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归琰。 第四十一章 第一次碰头,是因为琰妈妈住院时发现了女儿对钟秀的依赖,再次提起了重续两家联姻的约定,希望琰爸爸一切以女儿的幸福为前提,予以首肯。琰爸爸虽然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但并不是个迂腐的人,且打从心底欣赏钟秀,如果能够成为女婿,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称谓上会有些混乱罢了。至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他并不放在心上,以他如今的地位,也容不得他们轻易置喙什么。两个人很容易就此达成了一致,并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案,准备从旁推波助澜,增进二人的感情,这就是为什么琰妈妈总是归琰面前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钟秀的“绯闻”的原因。 只他们两个也没预料到,钟秀和归琰竟然早已情愫暗生,感情极速升温,不控制地发展到了那一步。当琰爸爸听到钟秀坦承一切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暗许的,却又想进一步考验他,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演了那么一出大戏。钟秀估计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就这么被算计了。 这第二次会面,是来对事情的进展交换看法的。 琰爸爸端起茶轻啜一口,一丝淡淡地海藻气息萦绕齿间,半天,才开口说:“你觉得怎样?” “被你那一通折磨,他的感情似乎热烈了不少。”琰妈妈笑眯眯地回答,但旋即又补充一句:“可我还是不放心。” “阿秀这孩子是真心对小琰好,单从这次援非就看出来了,一般人最少要半年才能完成,他硬是三个月就结束了,听说回来把跟着去的十几个人都放了半个月的假。”琰爸爸把钟雅故意放给他的消息告诉她。 “以前阿秀保护小琰,他对她只有给予,没有索求,现在变成了恋人,他必然要求对等的感情回报,甚至更多,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转变,我担心他们处理不好会由此变成陌路人,这对小琰来说太残酷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珍惜阿秀,她的挣扎我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孩子,心思太重了。更糟糕的是,阿秀的妈妈又看上葛戈了,这样一来,将来的婆媳关系处理起来会棘手很多。”琰妈妈是真的想弥补对她的亏歉,以至于现在已经有点忧虑过度,草木皆兵了。 “现在商界的年轻人当中,阿秀算是个中翘楚,谁要是不幸在商场上和他成为了对手,都会寝食难安。你就把心放进肚子吧,以他的能力,他会处理好的,我倒是担心小琰的性子太强,反而会伤到他,阿秀这孩子就一个毛病,在感情上一根筋。”琰爸爸安慰了她几句,边说边摇了摇头,他是男人,所以最理解钟秀,有个有主见的老婆是多么辛苦。 两人各怀心思,坐在榻榻米上看着茶雾袅袅,都默不作声。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琰爸爸像想起了什么,问她道:“我在医院见那几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琰妈妈想到那几个英俊的小伙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竟品出了一丝丝的苦涩,叹了口气,说: “这几个人,似乎都对小琰有些企图。”想了想,也不兜圈子,一个个地介绍:“鲁蕴,西丝国际医疗整形美容医院的创办人,离异,有一女,这些缺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小琰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女人,倒像是一件可以买回家的贵重物品;鲁岱,鲁蕴的弟弟,和小琰一个班,现在是个外科医生;齐葑,著名主持人,齐凌的堂兄,全家都依附齐氏企业活着;齐凌就不用我介绍了,你和他爸爸是老交情了,只有他和咱们小琰是门当户对,可惜啊,这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心性,一个外放,一个内敛,却合不到一起去,将来若有幸结为夫妻,一辈子也只会相敬如宾。” 她越说越头痛,揉揉太阳穴后无奈地说:“现在看来,只有钟秀一个是最合适的人,但他不懂女人,在这方面还需要修炼哪!” “男人一辈子,只需要征服一个女人,就算赢了生活。他只要懂小琰就好。”琰爸爸是过来人,深谙个中的道理。他在这条路上已经栽了一个大跟头,前车之鉴,所以他和钟雅直到现在都没有考虑过要个孩子。 琰妈妈看了他一眼,掩嘴一笑,心下这才释然:还得男人看男人,这样最精准! 第四十二章 归琰早晨刚到医院就被叫去了主任办公室,主任递给她两样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心脏超声心动图和冠状动脉造影检查,有些疑惑地看着主任。主任又拿出一本病例,递给她说:“这是一个准备手术的病人的病例和所有检查资料,你熟悉一下,一会儿做术前心理疏导。” 归琰“哦”了一声,拿着资料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李琴,45岁,症状:头晕、胸闷、气喘、偶尔伴有心绞痛;医生诊断:先天性心脏瓣膜狭窄;建议:手术。 病历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她又拿起了检查图仔细看了看,不禁“咦”了一声,问道:“她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才来手术?” 归琰又拿起病历看了看日期,诊断确实是两周前出的,她接着问道:“这个病人随时可能猝死,怎么还敢拖两周啊?” 主任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拿过她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才抬起眼看她,说:“这个病人之前已经走了很多家医院,最后才确定在咱们医院手术。她是个会计,由于工作的性质需要进行工作交接,或许在心理上她也担心一旦上了手术台,可能就下不来了。病人的这种负面情绪直接影响手术的效果,这就是我让你来做术前心理疏导的原因。” 归琰感激地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主任在历练她。主任见她以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和蔼地笑了笑,接着又说:“这个手术由我来做,所以,你不能给我掉链子。” “嗯。”她重重的点头。 半小时后,李琴在丈夫、女儿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李琴是一个脸色微黑,体型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一进门,她就紧张地抓着丈夫和女儿的手不放,甚至坐到椅子上,归琰还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归琰决定先缓和下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便问了句:“住院手续办得还顺利吗?” 李琴的丈夫看起来有些木讷,听了归琰的问话,点点头,回答道:“嗯,很顺利。”便也不再开口说话。反而是她的女儿最先问起了这次手术的情况。 归琰看着嘴唇已经有些发白的李琴,略微思考了下,用最浅显易懂地语言慢慢说道:“你妈妈是先天性心脏瓣膜狭窄,早期没什么症状,随着年龄的增长,左心室会发生代偿性的心室肌肥厚,时间长了,就会出现胸闷、胸痛、乏力、头晕、眼花等症状,她是不是经常上楼时走两层就气喘胸闷的厉害?” 说起症状,李琴有了述说的欲望,便把她的症状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归琰也不打断,只耐心地听着,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李琴就这样絮絮叨叨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嘴,紧张情绪也随着她的讲述缓解了不少,她这才有胆子问这次的手术。 “其实你这个病在我们医院挺常见的,一般采用微创介入瓣膜置换的方式,切除遭病变破坏的瓣膜,然后用一个新的生物瓣膜固定在原来瓣膜的位置上就可以了。这个手术很简单,不需要打开胸腔和心包,只需要在腹股沟部有一个2—3毫米的切口,也不用全麻,不用输血,短短30分钟手术就可以完成,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归琰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详细明了地讲解整个手术流程。 “那这个手术的风险有多大?”李琴的女儿紧接着问道,李琴也紧紧盯着归琰。 “这种微创介入治疗的方法是目前最有效的,技术也很成熟,手术的成功率很高,费用也相对比较低。嗯……这个手术其实有点像现在的阑尾炎手术。”归琰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听到和阑尾炎手术差不多,他们几个才算松了口气,开始问起了术前和术后的注意事项,归琰又问了问李琴有没有遗传病等等,会议室里气氛一片融洽。 会议室门口,主任一直站在那里听着,直到此时,才满意地转身走了。 归琰这一天过得充实,下班时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走出医院大门,却意外地看见了钟秀。钟秀会等她,这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今天他的手里拿着一束鲜花,他从来没有送过她花。 见到她来,他的样子有些忸怩,归琰抿唇低头轻笑半晌,才慢慢向他走去,接过他手里的花,把脸埋在里面深嗅一口,说:“真香!”见他只望着她却不说话,便故意问道:“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钟秀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花店了,在里面踟蹰了足足半小时,才挑中了这捧紫色的郁金香,现在看她的笑脸,只觉心思没有白费,她的笑,比鲜花还要美艳几分,现下又听她明知故问,似乎以前调皮的她又回来了,也跟着高兴起来,回答她:“不然呢,难道我要送给一只小哈巴狗?” “你取笑我!”归琰听他把她比作小狗,佯装生气地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等他坐上驾驶座,才撅着嘴撒娇:“其实我比较喜欢猫。” “嗯,是送给我们家的小懒猫的,可喜欢?”钟秀一脸的温柔,哄劝道。 “当然啦,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花啊!我又不是怪咖!”归琰把花抱在怀里爱不释手,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束花呢。 钟秀见她快要把脸埋进花里了,心底一阵甜蜜,调笑道:“可我就是喜欢你怪咖的模样!” 归琰彻底无语了,心道:知道你口味独特,没想到你这么独特! “今天我们去吃泰国菜好不好?”他见她不再顶嘴,便一脚踩向油门,边开车边问道。 “好!”归琰虽面上淡淡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以前他在吃上从来不曾费过什么心思,基本上都是去川菜馆,因为她喜欢。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忽然开始在这方面重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开始正式约会了么? 第四十三章 素可泰国餐厅的风格以东南亚风情为主基调,黄褐色的木质地板,红色的砖墙,墙上挂着古朴的手工艺品,厅内的木质托架上摆放着憨态可掬的金色大象,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以舒服惬意的感觉。钟秀订的是名为曼谷的包厢,归琰看着牌子一阵偷笑。 泰国菜里,归琰最喜欢吃那道炭烧蟹,橘黄色的外壳很诱人,蟹肉更是细腻鲜嫩,但她更喜欢就着厨师调好的辣蘸水吃,酸辣的味觉充斥口腔,很是劲爽。归琰吃得汁液沾满嘴角,钟秀拿起餐巾纸轻轻帮她擦去,见她吃的开心,手下不停地帮她把蟹肉挑出来。 “周末跟我回家正式见见我妈吧?”钟秀见她吃得差不多了,边拿纸巾擦拭手指边问她。 “啊?太早了吧?”归琰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小脸皱成一团。 钟秀不满的看她一眼,“还早么?” 归琰撇撇嘴,表情有些怏怏,虽然两人早已是你有情我有意,但今天才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要见公婆了?她还没有充分体会恋爱的滋味就被人下订了么?她有些不甘心,嘴里嘟囔道:“人家还没有约会过呢,这就要见家长了?” 钟秀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张委屈的小脸,想了一会儿,问她:“你想要什么样儿的约会?是要把别人约会时做的那些傻事都做一遍么?” 归琰被他问得一脸赧然,心道:太熟了真不好,连约会都免了。狠狠掰折一条蟹腿,她愤愤地说道:“明天我给你开一张处方,把约会综合症详细列出来,你回去好好研读执行。” 钟秀努力憋住笑,伸手轻抚她因生气鼓胀的小脸,用极其迷人的嗓音诱惑她:“好,那,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公寓好不好?” 感觉到他的掌心传来的股股热流,归琰这会儿是真的一脸羞涩了,身子轻微向后仰了仰,避开他的手,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才回答:“妈说晚上有事找我。” 钟秀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却又心有不甘,继续追问:“那明天!” 归琰顿时气结,心道:男人果然是一旦开始便食髓知味,没完没了。 归琰不再理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拿过包起身便出了门。钟秀见她似乎是害羞,又似乎真有些生气,不敢再提,拿过衣架上的外套便紧跟上去,却并不上前,只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一副受气的模样。归琰见他故意装出的那副逊样儿,“扑哧”笑了出来,绷着脸转身走到他身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待他握住,才一起走出饭店。 一路无话。却在家门口时,钟秀的话忽然多了起来,站在门口拖着不让她进门,归琰无奈,只得陪他一起站在外面,听他扯些有的没的。眼看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她的脚都站得酸胀,可他依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归琰回头看了眼家里透出来的灯光,不得不说:“妈要等着急了。” “还有一句,”钟秀看她抬脚就要往里走,紧忙说道。 归琰斜挑眉角,眼睛眨了眨,疑惑地看向他。 这个女人,关键时刻总是装傻!钟秀心里长叹口气,径直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夜色已深,空气如水般侵入衣服,她的皮肤已是有些微凉,钟秀紧了紧手臂,嘴贴近她耳畔,轻声说:“明天外婆让我们过去一趟。” 他憋了一晚上都不说,现在才告诉她!? 他忽然变得这么粘人,她还真不习惯,总有一种乾坤颠倒的错觉。归琰嘴角直抽,真想踹他一脚,却极力忍住,问他:“两个一起吗?” 他就喜欢她这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可是今天他却希望她能够愚笨一点,多问几句,让他能够再多抱她一会儿,他已经舍不得放开了,可怎么办好? 钟秀轻“嗯”一声,嘴唇绕过耳垂吻在她耳后小窝处,一点一点向脖颈滑去,归琰只觉一股温热气息顺着动脉一路向下,肌肤如群蚁爬过般酥痒,体内升起一阵异样,忙伸手推开他,后退一步,用冰凉的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稳了稳心神,对他说了一句:“我进去了,你路上小心。”便逃也似的扭身打开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钟秀看着如小鹿般惊慌遁去的她,心底溢得满满的,全是爱。 第二天,两人来到这座已愈六百年的古刹时,天色已近黄昏,庙里香客照白天稀少,只廖廖几人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虔心祈祷。两人绕过大堂,在专供人休息的西厢房见到了两位外婆。自从归琰的外婆生了归琰的妈妈之后,两个人便每半年到这里住上一周,据说是为了还愿。 外婆们已经年近古稀,却依然精神矍铄,看到归琰进门,亲热地牵过她的手,把她拉坐在床上,一左一右把她围在中间,细细打量。 这种目光不是和蔼亲切的,倒像包含了热切的恳求。外婆们今天表现得很异常,归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回双手躲站到了钟秀的身侧,手下慢慢寻到钟秀的手,伸手拉住,心才有些安稳。 钟秀也觉出一丝异样,不明白为何外婆们会用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归琰看,感觉到她的慌张,他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截住外婆们的目光,恭敬地问候道:“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好,”外婆们见他如此护着归琰,笑眯了眼睛,连声回着。 等钟秀和归琰坐定,外婆们才道出了这次招他们来的目的。 钟秀的外婆从包里掏出一个紫绒锦盒,递给归琰,说:“这是我们两个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保存好。” 归琰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块通体碧绿的古玉,玉的正中央有一个漩涡样的黑色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竟似会动一般,不停的旋转,像要把人吸引进去。归琰被晃得有些头晕,不敢再看,忙盖上盒盖,看向钟秀,征寻他的意见。 钟秀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禁疑惑地问道:“外婆,以前我怎么从没见过?” “以前你没把她定下来,我当然不能拿出来,”钟秀的外婆笑眯眯地望着归琰,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过,这个不是给你们的,是送给你们第一个女儿的,记住,她出生后一定不能让玉离身,直到她成年。”这时归琰的外婆突然开口,正色道。 第四十四章 归琰听了一怔,问:“为什么?”钟秀也一脸迷惑地望着外婆。 外婆却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而且,她的名字必须叫姊归。” 这话一出口,归琰顿觉整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再看看手中的锦盒,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你们怎么肯定我们一定会生个女儿?”钟秀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问道。 钟秀的外婆是知道这个外孙的脾气的,如果不告诉他实情,他不会乖乖任人摆布,叹了一口气,才慢慢道出缘由。 当年两人各自成家,可是归琰外婆的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寻了很多名医,吃了很多补药,也无济于事。两位外婆几近绝望,想着也许命中真无此缘分,便也死了心,放下了,只望这生能彼此陪伴,一起终老。从此,两人常常在闲暇时候结伴出游,在登这座山时遇到一场大雨,她们便到山腰的庙里避雨,碰到了一个云游四海的带发修行的僧人也在此避雨。 记得那僧人在看见她俩时,一脸的讶异,然后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既然相遇,便是有缘。贫僧赠施主几句话,也不枉这百年一遇的缘分。” 归琰的外婆见他一头银发,只当他是来庙里祈福的老人家被雨耽搁住了,没想到竟是云游僧人,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大师,请赐教。” 那僧人见她言行恭谨,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也罢,也罢,便由我来度你,也算是你我结下的一段善缘。” 僧人告诉她,在那年年底她会育有一女,将来若果恰巧得遇机缘,也许能在外孙辈续得那份情缘。 “但是,如果想求轮回,”僧人说罢停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递到她们面前,接着说道:“需得把这古玉赠予他们的第一个女儿,你们的外曾孙女佩戴,而且,孩子必须取名秭归,从出生开始,直至成年都不可离身,或许可能搏取你们再世轮回的缘分。” 钟秀的外婆颤抖着手接过那块上古璞玉,触手温润,中间一点黑色印记却有些灼热,激动地望着那僧人说不出话来。 僧人浑不在意,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没有等到那份机缘,这块玉就让它随你们去吧,不可再流传于世上。” 六月的天气变化多端,刚才还大雨倾盆,倾刻间已是阳光灿烂,一道彩虹悬于庙宇之上,僧人立于庙门外,看着那道彩虹微微一笑,隐晦道:“这庙与你们也是份机缘,施主保重。”说完,便飘飘然下山去了。 归琰的外婆将信将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钟秀的外婆却自那时起,便每月到这庙里来添些香火。直到归琰的妈妈出生,两个人方才笃信了僧人的话,心中萌生了希望。自此,月月捐赠香火,一年里也会有一个月在这里虔心斋佛,祈求那难得一遇的机缘。 归琰的出世,让两人都有些欣喜若狂,以为诚心感动了上天,赐给了她们一次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钟雅的婚姻却了给她们一记当头棒喝,心灰意冷间,钟秀的外婆差点撒手人寰,归琰的外婆守在她的病床前暗自垂泪,当时她悲切地说:“虽然我们此生无缘,但你难道连陪我走完这一生也做不到么?”这一句,才又把她招唤了回来,本想如此了此残生,不想后来竟又柳暗花明,一波三折这么多年,让她们怎能不热切? 故事很长,外婆讲得声泪俱下。归琰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们,心里五味陈杂。钟秀也沉默了,两家人都知道她们两个的情谊,如果放在现今,也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偏偏早生了几十年! 这其中的纠葛曲折,自家人都很明了,即使如此,钟秀依然被震撼了,尤其在听到她们寄望于轮回时,也不禁为之动容。她们殷殷所求的,于他和归琰来讲,只是举手之劳。 钟秀看着一脸凄色的归琰,牵过她的手轻轻握住。归琰抬眼看他,眨眼间两行泪自脸颊滚落,默默冲他点了点头。钟秀理会,拉着她起身站到外婆们面前,郑重的承诺:“我们一定帮你们达成所愿。” 他不相信这些虚虚玄玄的事情,所做只为她们深重的情感! 第四十五章 他们下山时天已经黑透,一弯新月悬在半空,无名的星星点缀四周,忽明忽灭,一如此刻归琰的心,忽上忽下,扑朔迷离。 当听到有关僧人的部分时,她的震惊不亚于重生,她不确定这变数是否与她有关。 此时的山野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风吹树叶的簌簌响动中显得格外清晰,两个人都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这时,一声鸟鸣打破了这份和谐,把归琰从纷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钟秀,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钟秀感觉到她的目光,问道。 “你说……我会不会……就是那个……机缘?”归琰嚅嗫着。 “嗯。”钟秀以为她说的机缘指的是她的意愿,便点了点头。 归琰听他答非所问,却不能深问,这个天大的秘密只能永远沉入海底,见不得阳光。想到这里,她不由长叹口气,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坦诚相见。 “为什么叹气?”钟秀一直觉得她今晚有些神思恍惚,此时又听她叹气,好奇地问道。 “哦,我……”归琰正准备编个借口糊弄了事,一眼瞥见树丛里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吓得“啊”一声,脚下一滑,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钟秀忙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衣角,人也跟着向前倒去。所幸他们还有三级台阶就要到达其中的一个缓台,钟秀腿长并没有受伤,只归琰把脚扭了。归琰捂着脚踝坐在地上,痛苦地哼哼着,嘴里还不忘埋怨他:“你怎么不抓住我啊?你们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 钟秀心疼地蹲在旁边一边看她的伤势,一边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还能不能走了?” “当然不能走了。”归琰眼皮一耷拉,赖在地上撒娇道。 钟秀轻捏她的脚踝,她“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有些肿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背你吧。” “嗯。”归琰撅着嘴重重应了一声。 钟秀在她面前蹲下,归琰踮着一只脚,轻轻一跃,趴在他后背上,只觉一阵眩晕,他已经起身,抬脚往下面的台阶走去。台阶蜿蜒至树丛没入一团漆黑不见,月光从树叶的缝隙在台阶上投下斑驳阴影。钟秀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归琰在他后背上看山下更觉离深邃,搂紧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脸颊说:“我恐高,你慢点儿。” 夏天的衣料本就稀薄,钟秀只觉两团温软随着他的脚步上下摩擦着他的后背,她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不禁有些心旌动摇,扭过脸去吻在她的唇上,攫住两片柔软半天才放开。归琰被他突然的举动臊得耳热心跳,一得自由脑袋便向后仰起,两只手扳过他的头放正,娇嗔道:“看路!” 钟秀嘿嘿笑了两声,用手轻拍她的臀部,命令道:“趴好!”归琰只得又把头放在他颈项,与他肌肤相贴,感受着他咚咚地心跳。 两人都不再说话,专心看着脚下的路。走了良久,又有一声鸟叫声隐约传来,归琰忽然想起她摔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一丝恐惧在心底渐渐蔓延。以前的她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自打进入了这具身体,有些东西潜移默化进入她的脑海,今晚外婆们的故事又把潜藏心底一些念头激发了出来,此刻,她只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隐在暗处盯着他们,顿时寒毛竖起,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刚才她的身体还如水蛭般吸附在他身上,片刻间便变得僵硬,钟秀觉出不对,停下脚步把她放下,转过身,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冷么?” “不冷,可是这到处黑乎乎的,我害怕。”归琰有些哆嗦,出口的语调都有些颤栗。 钟秀四下看了一眼,把她抱在怀里,手在她后背轻抚,轻声道:“不怕,有我陪着你。嗯,你知道我的绰号是什么吗?” 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正好将她包裹住,源源不断的热流从他的身体流淌过来,归琰心头的恐惧慢慢消散了些,听他问,便乖巧地接道:“嗯,叫什么?” “商场的朋友们都叫我‘鬼神让道’,跟我在一起,五百里开外都不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钟秀安抚道。 归琰呵呵笑了两声,她自然知道这绰号是因他狠戾的手段而得来的,可是听到这绰号,依然让她心安不少。 钟秀抱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讲了几个暗示性的笑话,才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背着她继续赶路。可是归琰却被他那几个笑话挑起了兴致,两只小手不老实地从他的领口摸索着探了进去,在他的胸肌处抚摸半天,手指又一点一点向下滑去,直到碰到一颗突起,被她的手指触碰,周围泛起一圈微粒。归琰感觉好玩,不停地绕着中间那颗渐渐坚硬的突起划圈圈。 钟秀在讲给她听时,自己就已经有些意动,此时又被她如此挑逗,一股热流自下腹迅速蹿上,他身子一震,脚下一顿,差点摔倒。他粗喘着气,腾出一只手把她惹祸的小手拽了出来,压抑着说道:“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我不介意猫头鹰当观众。” 归琰被他赤裸裸地威胁吓得忙缩回了手,老实地搂着他的脖子,不再乱动。钟秀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他必须马上回家,不然真要欲火焚身了。 钟秀先开车去了医院,把归琰的脚做了简单的处理,取了药,便直奔公寓而去。 第四十六章 归琰看着车子在十字路口时拐向了公寓的那条路,心里骤生紧张,敢于挑逗和勇于实践,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会儿说她是怂人,她都敢承认。她的嘴唇紧抿,两只手相互攥着,手心渗出一层细汗。车里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暧昧。 “喂,是我,妈,什么?好,我马上就到。”钟秀接了电话,一个急刹车,倒回到另外一条路上,边开车边对她说:“我爸住院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归琰听了也不免有些着急。 “你现在去也是跟着一起等,况且,你的脚也不方便,等稳定下来再过去吧。”钟秀直接否定,脚下加大油门。 因为腿脚不便,归琰只去医院探望了几次,便被外婆给劝了回来。反而是葛戈每天都去,归琰短短几次的探病,都见到她陪在钟妈妈身边宽慰,看样子,钟妈妈也十分信任她,归琰心里不由得有些吃味,开始忐忑起来。 自从钟爸爸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公司的事情一下都压到了钟秀的肩上,这些天,他借着去各地区的分公司视察的名头,安抚股东们的心。从那天起,归琰就再没见过他,也没接到过他的任何电话。 他是真的很忙,她不停地这样安慰自己。 齐凌的生日party在老莫的酒吧举办,晚上,归琰姗姗来迟,酒吧里已是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男女穿梭其间,齐凌远远看到她,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迎了过来,见她兴致缺缺,打趣道:“阿秀不在,你看看你,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归琰笑笑,并不答话,只用眼睛瞟着那些端着酒杯四处游逛的美女们,问他:“你请了多少前任啊?” “都来了,一起玩儿呗。”齐凌无所谓的摊开手,然后笑嘻嘻的冲她眨眨眼睛,说:“要不今晚让你当我的公主?” 归琰斜倪他一眼,问:“你确定我不会被她们肢解了?” 齐凌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回道:“如果那样,我帮你收尸。” 归琰不再理他,绕过他向吧台走去,那边,孙恬正向她招手。 “今晚我要清淡的酒,你看着调。”她一屁股坐下,对一团忙乱的孙恬说道。 “这么巧?!”身边有人答腔,归琰扭头一看,旁边竟然坐着齐葑和齐硕。 是挺巧!归琰腹诽,脸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礼貌的点点头。 齐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此刻见到有些欣喜,却见她一脸的疏离,热情随之冷却下来,才想起还有钟秀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便也礼貌的点点头,继续和齐硕低声说话。 “你怎么恹恹的?喏,来了。”孙恬把一杯浅蓝色的酒放在她面前,看见了什么人,冲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头。归琰转头一看,竟是葛戈。她今晚穿着一套性感的迷你套裙,一双诱人的长腿裸露着,正站在齐凌身边娇笑着。 见到她,归琰心情更加低落,默默地端起酒杯,想着自己的心事。 可是事情偏偏并不尽如人愿,齐凌今晚像是故意让她出尽风头,拉着她不停的跳舞,偶尔歇息时也要揽她在身侧,归琰觉得那些女人的目光如狼似虎,站在他的身边如芒在背,她脑中快速运转,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全身而退。 终于让她等到一个契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喝多了走过来,抱着他嘤嘤直哭,归琰趁机躲去了洗手间补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想想那个女人,不由得嘀咕,他得欠了多少风流债啊? 她磨蹭了很久,才从洗手间出来,四处逡巡一圈,看到齐凌正站在那边和齐葑、齐硕、还有一个男人说话。酒吧里的灯光比较昏暗,那男人背对着她,归琰看不到他的脸,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甩甩头,暗道自己最近真是思念过度了,他怎么会在十二点钟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呢,刚要转身去找孙恬,这时,他回转头似在人群里找着什么,流畅的侧脸弧线,再没有第二人有。归琰顿时停住脚,像被定在那样,心“扑通扑通”像要跳出胸腔,就那样痴缠地望着他。 钟秀终于也看到了她,冲她扬起一抹笑,归琰穿过人群快步向他走去。在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感觉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她一时不备,整个人向前扑去。四个人同时伸出手去接,她想都没想一把抓住钟秀的手,被他抄手一捞搂在怀里,低头仔细察看她有没有摔伤。归琰小脸被惊得煞白,此刻贴在他的胸口,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一刻也不想挪开目光。钟秀虽然脸皮很厚,但众目睽睽之下,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的欲望,忙用手掌蒙住她的眼睛,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身侧,才对齐凌说:“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 齐凌三人在归琰要倒地时同时伸出手,又同时讪讪收回手。齐凌摸摸鼻子,看钟秀一脸的得意,知道再激他也没什么用了,归琰的这一拉,彻底把他的心安定下来了,便坏笑着扬扬眉,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去吧去吧。” 钟秀不理会他的调侃,搂紧归琰的腰便向门口走去。 吧台那里,葛戈看着相拥着走向门口的两个人,一口将整杯酒灌入腹中。 车子快要到公寓门口了,归琰才从这似梦似幻中清醒过来,这才感觉到后怕,拍拍胸口,感激地看着他说:“幸好有你,不然我这面子里子可要碎了一地。”她这话说得有点违心,钟秀却听着很舒心。 钟秀并不答腔,只猛踩油门,车子急速前进,归琰被惯性带得身体猛然后仰贴紧靠背,忙伸手抓住头上的把手,急道:“你慢点儿开。” “吱——嘎吱。”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停车场。钟秀拔下钥匙,把她的安全带解开,胳膊一伸把她上半身从副驾驶拽到跟前,手扶着她的后脑吻了下去。他的呼吸急促,炽热的唇贴着她的,辗转厮磨,却并不满足,用牙齿啃咬着半天,强行撬开她的牙齿,柔韧的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喉咙,重重压进去,舔舐,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耳边传来渐渐粗重的呼吸声,在他霸道的掠夺中,她的身体渐渐发热,莫名的躁动自心口传出,向四肢蔓延,她不自觉地回应着他激烈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觉到胸前一股凉意,理智回归大脑,忙用力想要推开他。钟秀已经眼睛发红,被她一推,顿时有些清醒,迅速帮她拢好衣领,拉着她的手快步向楼里走去。 第四十七章 钟秀一关上门便把她挤贴在了门上,一手扶住她的脑袋,嘴唇急切地寻着她的唇贴了上去,一手去解她的衣扣,许是因为太过着急,竟连一个都没有解开,情急之下,一把撕扯开她的衣襟。归琰被衣服扥得肩膀生疼,用手撑开他的身体,喘着气说道:“等等,等等,先洗个澡。” “好,一起。”钟秀顺口接道,说着拉着她的手往浴室方向走去。 归琰脚下一滞,血轰得一下全涌到了脸上,声若蚊蝇,困难地说:“额,那个,咱们分开洗,你去你卧室的浴室。” 钟秀看着她红艳欲滴的脸颊,知道她在害羞,虽然百般不愿,却也没有拂她的意,只在她脸颊印下一吻,沙哑着说:“好!”目送她进入浴室,才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心里暗道。 归琰匆匆跑进浴室,双手捂住发发烫的脸颊,望着镜子里那个媚眼如丝的女子,感到一丝陌生。她脱掉衣服,站在喷头下,拧开开关,让水自上淋下,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滴润湿头发滑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体内汹涌的情潮渐渐平复。她这才睁开眼睛,打开沐浴凝香,用浴花在身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泡沫,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斑斓。 很快沐浴干净,她用浴巾裹住身体,在脸部轻拍了一层护肤水,正准备出去,眼角余光瞥见牙桶,又回身拿出牙刷,挤出牙膏,细细刷了起来,刷完对着镜子呲着一口光洁的贝齿,照着镜子左右检察一遍,把手放在嘴巴正前方吹出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归琰皱眉,拿出口喷对着口腔喷了两下,放回去时又看见旁边放着香水瓶,便拿起在手指上喷了少许,用手指在耳后,手腕处轻轻擦拭。待这一切都做完后,她才走到门口抓住门柄,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归琰走到玄关时,钟秀早已站在那里等她半天,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水顺着脖颈慢慢流下,没入浴袍不见。归琰这才发现,他的浴袍和她的竟然是情侣款,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紧张又涌上心头,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去换……睡衣。”转身就要往卧室走,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归琰一个转身便跌入一个宽阔地胸膛。她措手不及,手正好抓到他浴袍的腰带一拉,浴袍向两边敞开,露出他精壮的裸体。 他竟然没有穿内裤!? 归琰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半天才意识到她正盯着他的裸体看,脸一热,羞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钟秀嗤笑出声,身体前倾,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闻到她耳后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他闭上眼睛深嗅一口,伸出舌尖沿着她的耳廓描绘一圈,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含混不清地说:“就是这个味道,水香的味道。” 归琰被他笑得无地自容,正想办法帮自己解围,忽然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窝,他的舌尖的游走引得她阵阵颤栗,一股酥麻自下腹传来,她的腿一软,就要向下倒去,忙抱住他赤裸的身体,灼热的肌肤触感自指尖传来,像烙铁一般烫手,她又赶快松开,不敢再去触碰他。 钟秀把她的无措看在眼里,嘴唇顺着脖颈滑下在她的锁骨留恋,唇瓣如羽毛般轻轻掠过锁骨的凸起,引得她身体阵阵轻颤,伸手拉下她浴袍的腰带,露出曼妙匀称的女人胴体。钟秀一阵血气上涌,把她拉向自己,使两个人更紧密的贴合,嘴唇在她锁骨处狠狠吮吸。 归琰只觉锁骨处有如针刺般难受,血液似乎都汇聚到了那一点,身体却涌起了深深的渴望,不由自主的逸出软软的呻吟,想要他更用力些。 从车里忍到现在,钟秀已经到了极限,双手托住她的浑圆臀部,向上提起,把她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胯间,提腰向前一送,挺身进入那片他向往已久的桃花源地,湿润紧窒将他紧紧包裹,他舒服的叹息一声。 归琰被他腾空抱起,双手下意识的搂抱住他的脖颈,双腿被他分开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身下突然被异物入侵,肿胀感立刻充盈体内,不由娇哼一声,上身向后仰起,胸前旖旎风光顿时呈现在钟秀的面前。 钟秀想要亲吻眼前诱人双峰却不得,抱着她往卧室而去。他每走一步,身体的耸动便导致内里撞击摩擦,归琰嘤咛出声,双腿紧紧勾住他腰腹,想要平息摩擦带给她的麻痒。她努力把自己靠近他,不想却被放到了床上,他的手指已经绕上胸前的两团柔软,含苞待放的蓓蕾在他若有似无的轻抚下悄然而立,一股热流如电流般传向四肢,阵阵快感袭来,心里更觉有什么虚空的地方急需填满。 钟秀感觉到她蜜源处阵阵紧缩,加大力气揉捏,在她身上尽情驰骋,撞得她的呻吟片片飞散,直到内里一阵痉挛,一股激流喷涌上他的巨大。他不再有所顾忌,全力进发,与她的身体尽情交缠,直至脊椎传来一阵颤栗,这才倾泄而出。他却并不起身,只把她翻转过来从后面拥着她,头枕在她劲窝,手掌握住两团绵软轻轻摩挲着,动情地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归琰已经被折腾得没有一点力气,靠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的温存,听到这话,轻轻笑了出来:“那你也是我的了。” 钟秀把她身体扳过面对着自己,望着她情欲还未消退的波光流转的眼眸,轻轻吻了上去,喃喃说道:“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归琰搂着他的脖子,让两个人更加贴合,感觉着他的心脏在她的胸前跳动,心满意足地喟叹:“嗯,真好!” 如果说以前她还有所保留,还会犹豫不决,那么在再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不重要了,她像一只飞蛾般扑向了温暖她生命的火焰,哪怕带给她的只是片刻的绚烂,她也会一往无前。 第四十八章 屋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帘处透着些微的亮光,显示着天已经大亮。归琰慢慢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个懒腰,胳膊不小心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回头一看,是钟秀的头,他正含情眿眿地望着她。 “早,亲爱的!”钟秀慵懒的嗓音传来,在她唇畔轻轻印下一吻。 “早!”还不习惯身边多躺一个人,归琰脸一红,忙转回了头。 钟秀很喜欢她害羞的模样,存了心要戏弄她。 归琰感觉身后床垫一沉,一只胳膊已经伸过来环住她的腰,用力向后一拉,她的后背贴上了他温热的胸膛,贴合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咚咚”的心跳。钟秀把头埋入她的秀发,嗅着专属于她的味道,鼻子在上面蹭了一会儿,慢慢移至她的耳后,轻轻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以舌尖轻轻舔弄。 她的耳朵非常敏感,被他一番逗弄,一阵麻痒从头顶直达脚心,皮肤现出一层鸡皮,不自由主轻哼出声。钟秀原本只是想摸摸便作罢,可是一触及她软滑的肌肤,便控制不住,此刻又听到她一声娇媚的哼唧声,下腹处的某处又开始昂头,他的身体又轻轻向前挪了挪。归琰只感觉腿间有一硬物缓缓顶弄着,一阵燥热自小腹升起,私密处已是有些湿润。 很快,男人的粗喘声和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充满了整个房间,美好的早晨就此拉开帷幕。 良久,钟秀一脸的餍足,抱着眼神还有些迷离的归琰走进了浴室。 这些天,钟秀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索求无度,每天晚上变着花样儿折腾至半夜,第二天竟然还能生龙活虎地去上班。她却吃不消了,几天下来已经浑身酸软,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睡眠严重不足,每天早晨都得贴一贴眼膜,然后在眼底打一层厚厚的粉底,才能遮住眼底的黑眼圈。每天晚上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她只能暗自望天长叹:刚开荤的老处男惹不起啊! 正想着要怎样节制这纵欲的日子,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归琰抬头一看,竟是张谨。他依旧一脸的腼腆,只是身上换了稍微正式些的衣服。 自从住院的时候他来过一次,见到了钟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她以为自此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不想今日他却找上门来。 归琰疑惑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我想请你帮个忙,咱们出去说行吗?”张谨倒也直爽,开门见山地恳求说。 归琰看看表,马上就要下班了,点了点头,说:“你到外面等我。” 她换了衣服,便跟着他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也不点餐,直接问他:“说吧,什么事?” “下个月有一个‘善华’杯纪实短片大赛,我想请你当我片中的女主角,只要把我上次拍的视频里的事再重新做一次就好,很简单的。”张谨的脸上闪着热切的光,激动地说。 这件事虽然是举手之劳,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儿透着蹊跷,便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张谨看她没答腔,考虑半天,才全盘托出,接着说:“我是学导演的,毕业了一直在各剧组打杂,这次的机会对我来说非常珍贵,所以,务必请你帮这个忙,虽然我们不是很熟。” 归琰挑挑眉,心道:你还知道我们不熟么?却还是好奇地问道:“你那个是纪实,这样不是作弊?” 张谨犹豫了下,一咬牙交待出实情:“我已经花钱雇了一个人,到时候故意制造一场意外,咳,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归琰的神色,见她皱眉,便只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话,但可想而知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个计划,这其中又充满了变数,一个掌控不好,随时有可能要人性命。归琰这回是真被震住了,以前的她虽然冷漠,可顶多也就是见死不救,而他,却可以为了一己私欲算计人命! 她面色一寒,冷眼打量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白净如书生一般的年轻人,内里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如果是以前,她会问:我有什么好外?可现在,她却沉默半晌,问出的话已经不带一丝温度:“我凭什么帮你?” 正有些忐忑地张谨听了这话,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漏洞,才稳稳心神说:“因为我帮了你!我让那孩子的家长找到了你,让你出尽了风头!而这次,只要我的作品得奖,你将会一举成名,以你的姿色,到时候进入演艺圈绝对不成问题。” 听了这句,归琰反而笑了起来,他倒是了解时下那些女孩子们想成为明星的心理,竟想以此来打动她。可是,他们一个个凭什么都认为她也爱慕虚荣,喜欢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笑完,她端起水杯浅浅饮了一口,才淡淡地问:“所以你认为,你是在给我机会,而我,应该感激你?” “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而已。”张谨忙接口道。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呢?”归琰歪着看他,很奇怪他成竹在胸的原因。 “如果不需要,你又怎么会去当第三者?”见她拒绝,他口风突然一转。 归琰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葛戈是钟家既定的儿媳,而你,难道不是为了钱才跟了钟总的么?”看她的表情,他以为自己一语中的,得意地说。 原来为了迫她答应,他也暗中查了不少东西啊,只不过他这儿媳之说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归琰嘴角扯出一抹讥笑:“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顿了顿,又说“希望我们以后没机会再见了。” 说完,她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心里却被那一句“既定的儿媳”搅乱了心思。 第四十九章 “咣当——”一声脆响,一只青花瓷碗摔到地上碎了,归琰忙伸手去捡,被闻声赶来的钟秀一把拉起来,自己蹲下去把碎片拾起扔进了垃圾筐。收拾干净后,他看看围着围裙继续涮碗的归琰,从背后拥住她,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问道:“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说完,把下巴放在她颈窝,专心看一只只带着白色泡沫的碗在她手里旋转,再被水冲刷干净。厨房里一时只有水流的唰唰声和瓷器相碰撞的声音。 良久,归琰收拾好一切,解下围裙,转过身双手抱住他的腰身,把头枕在他肩头,低落地说:“没什么事。” 钟秀歪头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耷拉着眼睫毛,正望着某处发呆,便把她的头扳正,让她正视自己,正色道:“你看着我,”他弯下腰,鼻子贴着她的鼻子,亲昵地蹭着,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承担。” “嗯。”归琰轻轻应下,靠在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自从上次见过张谨之后,“既定的儿媳”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女人在某些方面的小心眼,是没道理可讲的。说了,那就是无理取闹;不说,自己又会郁郁寡欢。而现在,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维持这个完美的形象了?有时候真相,往往是丑陋的。他又是否能够接受的了呢?小心翼翼的维持一份感情真的很累人。 钟秀见她还是闷闷不乐,把她拉离自己的身体,低下头去盯着她的小腹半天,一脸期许地说:“莫非是这里有个小东西在闹你么?” 归琰被他这句话唬得心头一跳,忙后退一步,满脸通红地回道:“美的你。”侧身便要出去,被他一伸胳膊拦了回来,搂在怀里,趴在她耳边喃喃说:“我是说真的,我想要一个属于你我的孩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制造一个好不好?” 这都快三个月了,他的兴致怎么还不减?归琰感觉她的脸都能滴出血了, 佯装嗔怒道:“你怎么像个急色鬼一样?” “急色鬼么?”他侧脸假装思考半天,一脸坏笑地转脸看着她,说:“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急色鬼!” 说完,便扑了过来。顿时,厨房一片春光。 接到葛戈的电话时,归琰感到很意外。这个高傲的天之娇女会降尊纡贵约她出来,应该是为了钟秀吧?女人唯一过不去的,只有感情这道坎。 还是那间咖啡厅,还是同一个坐位。归琰坐在葛戈对面,静静地望着咖啡杯上飘渺缠绕而上的雾气,思绪万千,看来整日殚思极虑的不只有她一人。到了这个时刻,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葛戈第一次这么关注地看一个人,想从她的动作神情估量出她的分量。可是她有些失望,眼前的女人,除了长得还算顺眼之外,几乎再看不出有什么可取之处,此刻情敌当前她竟然还能分神去想别的事情,那神经得有多大条啊?钟秀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平凡的女人? 她在心里批判半天,见她依然一副神游九天的模样,终于没有忍住,先开了口:“我是葛戈。我想,你应该知道我。” “你好。”像是突然被拉回了神智,归琰精神一振,问好道。 葛戈一时语塞,她的反应在她预期之外,这个女人也太不会聊天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绕弯子了,你知道阿秀为了你已经和他妈妈闹翻了么?”她已经有些认命,既然先开了口,干脆由她发问到底吧。 这件事倒是出乎归琰的意外,她怔愣了片刻,烦扰她多时的问题一下子有了答案,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一直没再提起见家长的事。归琰嘴角渐渐泛起一抹愉悦的笑,心情豁然开朗。 “谢谢你告诉我。”她笑着说。 葛戈望着那张因笑容而瞬间变得熠熠生辉的小脸,有片刻的失神,她的笑有一种感染力,能让看见的人心情顿好。 她收回目光,定下心神,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道:“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难道是铁石心肠么?” 铁石心肠么?归琰扪心自问,她自问不够高尚,但也不会心肠冷硬,在面对他的时候,更不会。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她敛去笑容,冷淡地问。 葛戈气结,她果然非善类,刚才竟被她的表象给蒙骗了。葛戈觉得和不可理喻的人根本没办法沟通,不然二十几年的修养肯定会毁于一旦,她气愤地看了归琰一眼,拿起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向门口走去。 归琰看她吃瘪的样子,嘴巴一咧,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拿过包也跟着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她看着葛戈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刚才难免太不厚道,略微想了下,决定跟她开诚布公的谈谈。如果没有钟秀,她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想到这儿,她加快脚步,向她追了过去。 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归琰停下脚步喊道:“葛戈!” 见葛戈站定转过头看她,才又接着说道:“其实——”她话还没说完,身边“吱——”停下一辆车,从车上下来几个男人,一把抓住葛戈便塞进了车里。归琰见状,上前一步,急忙喊:“喂——”,几个人快速对看一眼,伸出胳膊把她也扯进了车里,关上车门,迅速离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车里的两个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用浸了乙醚的帕子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第五十章 她们两个还在咖啡厅谈话的时候,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段有关国内著名主持人葛戈在英国留学期间和一群瘾君子吸食毒品地视频被神秘人发布到网络上,不到一个小时已被转发上万次,同行评论更是犀利狠辣,网友谩骂侮辱的语言比比皆是,影响不断扩大,并且波及到她所在的电视台高层。电视台领导迅速做出反应,要求各网站删除这段视频,却依然没有止住这段视频的传播。电视台不停地联系葛戈,而她的手机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所有的人都在找她,而此刻,她和归琰正躺在一栋烂尾楼十层的水泥地上,昏迷不醒。 “清姐,这是她的手机。”一个男人从兜里掏出一部小巧地手机递给一个头戴棒球帽,脸戴黑色口罩的女人。 “怎么是两个人!? 她的手机呢!?”女人指着归琰惊诧的问道。 为了把她们两个弄上十楼,他们四个人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男人擦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她俩始终在一起没分开,我怕到了人多的地方不好下手,放了她又怕去喊叫找警察,索性就一起弄回来了,我们哥几个做的干净利索,没出什么岔子。清姐,都翻遍了,手机没看到,鞋也丢了一只。” “你看怎么办?”男人紧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归琰。 女人低着头,踱步绕着躺在地上的归琰转了一圈,猛然拧身,淡淡说了一句:“嗯,没你们的事了,”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联卡,扔给他,正色说道:“密码123456,别都在一个地方取。你们跑吧,越远越好。车留下。” 男人忙把车钥匙交到她手里,几个人如释重负,惶恐地挤向楼梯口,“咚咚咚咚咚咚”就向下奔去。 女人站在楼上看着几个人消失在大门口,才回转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面容精致的脸,竟是钟秀原先的秘书,现在的工程部主任王清。 原来,当年王清退役后便进了公司,因为表现卓越,被破格提拔作了钟秀的秘书。在部队她过得是超负荷强压苦行僧的生活,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感情的事情,可是在钟秀身边当秘书这五年里,她竟然爱上了这个挺拔伟岸、精明强干的总经理。爱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无力抵御,便被心底翻涌的情潮淹没了,看到他一日感情便深一日,生活在煎熬之中的她终于不堪重负,鼓足勇气向他表白,却被他冷然拒绝,竟还把她调到了工程部,连默默守护的资格都不给她。 当时她还曾经鼓励自己,只要他没女朋友,她就还有机会,所以虽然没在他身边,她还是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卧室墙上贴的全是他登在报纸杂志上的剪报,每天都得看一遍才能睡得安稳。可是,美梦却在援非时被打碎了。 尤记得,她还特别庆幸上帝给她这个接近他的机会,虽然每天忙得身心俱疲,心里却是甜蜜满足的,而这一切,随着葛戈的到来烟消云散了,她亲眼目睹了钟秀如何用心接待精心安排她的一切行程,回来后又陆陆续续听到了有关钟家儿媳的传闻,心如刀割。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她,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份伤痛,时日久了,对钟秀的爱变成了怨怼,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时时啃噬着她的神经,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干掉葛戈! 邪恶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发芽,在她心里疯狂生长,漫过了军队的所有教导。她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使尽各种手段调查葛戈的一切,把在特种部队所学的一切都用上,终于让她查到,葛戈在英国留学期间曾经吸毒。她花大价钱从那人手里买到了视频,开始了一步步的谋划。 本来她打算把视频发布到网上,然后雇几个人把葛戈绑架到这里,然后制造一个著名主持人因身败名裂跳楼自杀的假象。却因为雇佣的人的是否可靠而一直搁置,直到半个月前,她遇到了远房表弟大伟。 大伟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那天晚上和另外三个混混在大排档喝多了,经过一条暗黑肮脏的巷子,因一个路人的碰撞而大打出手,并动了刀子把人捅了,被正好在此地巡逻的警察撞见追捕,几人慌忙逃蹿。 巷子出去就是居民区,王清就住在那里。她恰巧加班刚回来,碰到了跑向这里的大伟,顺手便把他们几个藏匿起来,直到风头过去。后来听说被捅那人重伤,成了植物人,如果当时他们被抓,有可能被判十多年。大伟四人对她很是感激,并拍着胸脯承诺将来有事一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因此,绑架这事儿才被正式提上日程,他们跟踪踩点了很久,确定了今天动手,绑架之前视频已经发布出去,不想却又冒出个归琰。 王清蹲身下去看着归琰,自言自语道:“谁让你这么倒霉,你就在黄泉路上和她作个伴儿吧,也省得她寂寞。” 说完,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葛戈的脸上,葛戈悠悠转醒,迷惑地看看四周,看到归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才想起被人掳到了这里,惊恐地望着蹲着看她的王清。看着有些面熟,但葛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王清笑得绝美,软腻的嗓音吐出一句:“大主持,你不记得我了?” 葛戈记起她了,在非洲时她还曾打趣说她和林志玲一样有一口腻死人的娃娃音。她定了定神,站起身问:“你抓我来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钟总喜欢的女人到底哪里比我好?”王清紧紧盯着她看,并向前走了一步。 葛戈愣了一下,看一眼地上毫无知觉的归琰,再看王清的表情,脸上露出自嘲地笑,但是女人的自尊却不容许她说出实情,她有她的骄傲。她只能强撑着说:“看完了么?可以放我走了么?” 王清轻轻笑了起来,语气却十分阴冷地说:“走?你现在回去,估计会生不如死,不如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葛戈被她森然的语气激得打了个冷战,看她步步进逼,被吓得步步后退,最终靠到了窗户边上,手指紧紧抠住冰冷的水泥窗台,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楼下传来紧急的刹车声,葛戈扭头看下去,车里冲出一个人,竟然是钟秀。 第五十一章 王清手臂一伸把葛戈挡到边上,一步跨到窗台边探头看到楼下的钟秀后吃了一惊,喏喏道:“钟秀?!” 葛戈也挣扎着转身趴到窗台看到了楼下的钟秀,她拼命大叫:“钟秀——钟秀——我在这儿!快救我!救我!” 王清脸上露出狰狞地笑,对浑身颤抖地葛戈说:“你看你看,你的心上人来救你了,着急了吧,我让你们马上见面!”说完,左手抓住她的头发,右手扣住腰,右脚反踢她的脚踝,顺势将她抛出窗外。 “啊!!!——钟……”空中的葛戈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砸向地面,一声闷响,距离钟秀几米远的瓦砾堆里泛起淡淡的烟尘! “不要——”钟秀大喊,伸出双手想要接住掉落下来的身体,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摔落在自己面前。 望着躺在血泊里的女人,他的大脑已经停滞了,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女人的惨叫声! 死神来了,一瞬间夺走了她鲜活的生命。 眼前的景象本能的驱使他扑向这个余温尚存的身躯,扳过她的肩头,用手拂开面颊上粘血的头发,瞪眼细瞧,竟然是葛戈! 怎么会是她? 他震惊的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十楼的窗边一个人影一晃便不见了。想到归琰,他弹起身,疯狂地向楼梯跑去。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到底爬了多少层,直到听到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笑声,才寻声奔了过去。 站在门口,钟秀心如擂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在看到归琰的一刹那,双腿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眼睛一刻不离地紧紧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归琰,恍如隔世。 房间里,王清正等着他。 “你竟来得这样快?!”王清不可置信地望着气喘如牛的钟秀,脑中快速回想着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为什么?”钟秀控制不住咆啸出声。 “我哪里不够好,不如葛戈?我那么爱你!”王清悲伤地问,在他面前,她所有的自尊,都可以抛弃。 钟秀听了一愣,见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心稍微放下了些,扶着墙慢慢站起身,腿依然有些颤抖,脸上却蒙上一层阴霾,冷冷望着她。 王清见他不说话,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自顾自地说道:“这下好了,她死了,你可以正眼瞧我了吧?” “不可能!”钟秀绝情地一口回绝。 “那我就把你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的杀掉,”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钟秀见她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担心她再对归琰不利,抬脚走向归琰,想把她抱过来。不料王清看出了他的意图,一闪身站到归琰身边,抬起脚悬在她心脏正上方,喊道:“别过来。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别再做后悔的事。” 钟秀急忙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她的脚,安抚道:“你别激动,咱们谈谈。你先把脚移开。” 王清把脚移开,扫视四周一眼,冲他凄美的一笑,温柔地问:“那你能抱抱我吗?” “好!”钟秀见她离开归琰身旁,悬到嗓子眼的的心暂时放了下来,立刻点头答应。 王清缓步走过来拥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是不会让他们抓住我的。” 她用力抱了他一下,像要把他嵌入她的生命,然后猛然放开他,快步走到窗边,留恋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我终究还是不舍得让你陪我死。” 说完,她纵身一跃,便从窗口跳了下去,钟秀冲去,只看到了一个决绝的背影疾速离他而去,片刻,楼下又传来一声沉闷地重物落地的声音。 埋伏在周围的警察也都迅速冲了出来,却依然没有挽救得了那条渐逝的生命。 两个正如鲜花般怒放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消逝。钟秀站在窗口,看着下面两具曾经深爱着他的女人的尸体,流出了两行泪水。 “钟总,要把她叫醒么?”这时,刘警官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下面,问道。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钟秀擦擦眼泪,肃整面容,转头看向归琰,那边已经有两个警察在察看她的状况。 “只是昏迷,四个小时后就会醒了。”刘警官见他望过去,接口道。 “还是不要让她看到这些了。”钟秀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弯腰抱起归琰,脸在她鼻息处贴了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这才转身下楼。 身后,一群警察正匆忙处理着现场。 归琰醒来时,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床边,孙恬在看书。她重又闭上眼睛轻抚额头,半晌,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恬见她醒了,合上书长吁一口气,关切地说道:“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归琰用手臂支撑着要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孙恬忙上前扶起她,把枕头垫在她腰后,好让她更舒服一些。 “我只知道大概。”孙恬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忍地说道。 归琰见她一脸的沉重,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沉默着,虽然孙恬避重就轻地讲了事情的经过,但归琰还是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惨烈,钟秀亲历当场,他的心情将会是怎样的复杂?她忽然好想见到他。 “他去警局了。”孙恬猜透了她的心思,不待她问便告诉了她。 归琰感激地冲她笑笑,想起爸爸妈妈,不由地有些担心,问她:“我爸妈那边……” “他们不知道,钟秀让瞒着。”孙恬不得不感叹他的细心。 归琰点点头,便不再作声,只觉得精神很困乏,便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葛戈和王清的脸。 这两个骄傲的女人,终究没有挣脱那张情网! 作者话:筒子们,知夏真不是后妈! 第五十二章 “我开完会你都没给我打电话,便给你打了电话,是个男人接的,他告诉我,你被绑架了,在哪里,当我赶到时……” 床上,钟秀紧紧抱着归琰,心有余悸地述说着。 当他看到有人掉下来时,他觉得整个世界安静极了,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喊声,他根本无法形容看到女人的脸时的心情,恐惧、震惊、窃喜,交织在一起,悲喜交加几乎使他崩溃疯狂,他不知道失去她,他将会怎么样? 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她,虽然毫无声息,至少她还在那里,他的整个神经都垮塌下来,再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只能用眼睛贪婪地望着她。 想到这些,他用劲所有的力气搂紧她,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这样,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着她,护着她,再也不分离。 归琰安静地听着他在耳边喁喁细语,虽然已经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却不出声挣扎,只紧紧抱着他。生命随时会消逝,就像前世她望见的那团火球,她不想在生命终结的时刻才去遗憾那些没有做的事,没有念的情,现在的她,只想握住手中的幸福,也许将来会带来伤痛,却不悔。 “后来,绑架你们的四个人就被抓到了,他们也认罪了。”钟秀讲完,便沉默了。 “那,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归琰对这个人一直很好奇,她很感激他,给了她机会,没有再留下遗憾。 钟秀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是绑架你的人。你还记得黄毛吗?” “啊?”归琰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忽然一个头发染得像狮子毛一样的男孩闪了出来。住院那会儿他曾背着她的家人偷偷来看过她几次,总跟她说一些学校的事情,只是后来出院上学后,就再没见过他,听说是因为和她一起打群架的事被学校开除了。 “是他?”归琰吃惊的问。 “嗯,那天把你弄上车后,他就认出了你,偷偷拿了你的手机准备给我打电话,正好我打过去,他急急忙忙告诉我后就挂了,说得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被绑架了,在什么地方,我报警后就去找你,结果……”他的身体抖了抖,重又把她拥进怀里。那让人心神俱裂的一幕,他每次闭上眼睛就会像电影一样在脑海播放,到死都忘不掉。 感到他的恐惧,归琰轻轻拍打他后背,岔开话题,故意轻松的说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也不旺费你每次都去警局为他作保,他还记得你。” 听了这话,钟秀稍微有些放松,轻笑了声,说:“谁让你是他老大啊?他哪次不是跟着你进去的?” 归琰默了一默,低低说道:“这么说来,其实是我带坏了他。”她的心里一阵内疚。 “我想去看看他。”她说。 “嗯,放心,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他顶多住两年就出来了,到时候在公司给他一份正经工作,嗯?还满意吗?”钟秀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嗯。”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进了梦乡,希望今后只有美梦。 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钟秀仍然像只惊弓之鸟,每天早晨亲自送她去医院,上班时间要求必须手机视话两次,中午要么来接她一起吃饭,万一忙起来,也会让司机接她过去和他一起吃工作餐,晚上再接她一起回家,加班时就让她陪着,她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办公室过夜了,第二天总是匆匆忙忙收拾干净让司机送她去上班,却还是遭到了赶早来上班的员工的侧目。 此刻,归琰正坐在他的办公室看杂志,不时有员工看着她窃窃私语,她端坐着,尽量把注意力专注在杂志的内容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钟秀进来见她专注的模样,弯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才愉快地吹着口哨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归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蹦起来把门关上,才红着脸走到他跟前,嗔怪道:“那么多人看着呢,总经理的威严都丢光了。” “总经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时候也会想……”钟秀爱极了她的小红脸蛋,总时不时的逗弄她。 说着,猛然伸出胳膊把她从办公桌前拉到老板椅前,归琰被拽得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慌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箍住腰身动弹不得,气得转头瞪他。 钟秀看她怒目圆睁,脸却如熟了的樱桃般红艳,别有一番妩媚,下腹一紧,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归琰感觉到他的贲张,脸更臊热了,却不意间见他有些不自在,微一想便明白了,他其实只是想捉弄她。 想明白这一层,她反而起了挑逗他的心思。 钟秀正准备把她从身上推开,却见她一反常态,脸上的娇羞倾刻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波流转,一脸的娇媚地跨坐在他腰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嘟着嘴唇吻了过来。他不敢再动,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可是身上的她却如媚妖上身,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直到她的一只小手从领口探进胸前,揪住那颗早已挺立的圆粒,一个激荡,再不能忍受,双手托起她的臀部,抱着她走到门口一把把门反锁,快步向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低头见她一脸的惊愕,他嘴角扯出一抹妖冶地笑,用已经有些沙哑地声音说:“这是你挑起来的。” 归琰有一种玩火自焚的感觉,急忙扭动着身体想要下地,不断地认错:“我错了行不行?这是上班时间……你放我下来……” “来不及了…….”钟秀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把她压在床上,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后面的话全变成了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压抑的呻吟声。 “呯呯呯……”外面不停地传来敲门声,半天不见开门,秘书的声音恭敬地说话声传来:“总经理可能出去了,夫人先到会议室等会儿吧。” 归琰隐约听到钟秀的妈妈来了,一时紧张内壁一阵绞缠,眼前一片灿烂。钟秀被她的灼热紧窒一激,低吼一声,一股热流喷薄而出,尽数释放在她体内,人跟着瘫软在她身上。 归琰却还记得秘书说的话,急急推着身上的他,说:“你妈来了,快起来。” 钟秀却懒洋洋地说:“没听见我出去了么?” 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两个在里面! 归琰此时恨不得会地遁术,好让她瞬间消失,不用再去面对外面那些人暧昧的眼神。 第五十三章 钟妈妈在会议室喝了两杯水,还不见儿子过来见他,心里酸涩异常。 儿子自小便接受了残酷的家族接班人培训,待人接物都谦恭有礼,却从不见他对人有过热情洋溢的时候,也从没对什么人用过特别心思。她一直以为是他性格使然,直到他谈了第一个女朋友葛戈,才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轻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她曾经庆幸,儿子终于像个正常的男孩子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叹口气,不料他竟是个责任心这么重的人,为了外婆的嘱托而放弃了和葛戈一起去英国进修的机会是,以至于错失了一段好姻缘。想到葛戈的惨死,她不免遗憾心痛,缘分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起身续了第三杯水,又满怀期望地看向门口,只有几个匆忙路过的员工的身影一闪而过,失落夹杂着嫉妒一起涌上心头。 为了小琰,他不惜和她冷言相向,两个人几乎是进入了冰河时期,连着好几个月了,他都不曾回家。若不是小雅总来宽慰她的心,她早就杀到公寓去了。 可他这两个月也做得太过份,竟公然带着她出入公司,卿卿我我的也不避讳,闲言碎语传得沸沸扬扬,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吗?简直做梦! 想到上午参加慈善拍卖会时几位夫人的冷嘲热讽,她的一肚子火便没处发。 秘书的那句模糊的“可能出去了”,摆明了就是告诉她办公室有人。难道总经理出去秘书会不知道吗?竟当着公司员工的面让她吃闭门羹,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即使她以前对小琰没成见,现在也不能让他轻松如愿。 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她在心里暗骂一句。 钟妈妈这边气得跳脚,钟秀那边却稳如泰山。 沐浴完毕,他又抱着归琰腻歪半天,才在她不停的催促下,大摇大摆去了会议室。留下归琰在办公室的门口蹑手蹑脚转悠半天,却始终没勇气踏出办公室大门,今天她只能做一次掩耳盗铃的蠢人了。在一群人和一个人之间,她宁可选择面对钟秀的妈妈。归琰心情忐忑地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一会儿该怎样把场面圆过去。 其实钟秀之所以这么磨磨蹭蹭的,也有他的计量。妈妈肯定是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晾了她这么长时间,怒气应该已经过去了吧?那两个人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商谈一些人生大事了。 他想的没错,钟妈妈现在的确已经火气顿消了,但却不是因为冲动过了劲儿,而是因为看到了他一脸的柔和。即便当年和葛戈在一起时,他面上的线条依然是冷峻的,而此刻,他如沐满面春风,身心的愉悦都挂在脸上,摆在她的面前。这一刻,她是满心喜欢小琰了,虽然心里还有些吃味。 钟秀的表情不是假装出来的,他每次被归琰喂饱了,都浑身通泰,但这样明示于人却是第一次,是因为他想让钟妈妈看见,那个女人是多么合他心意!钟妈妈如此通透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意?只是家长的威严还是要顾的,不然以后他还不得反了天去,所以她故意唬着脸不理他。 钟秀看着坐在那边努力端着的妈妈,心里五味陈杂,这么些年,就今天她像个普通的妈妈一样把焦急与爱护表露在外,这使得他也愿意像个普通的儿子一样去哄她开心。他想了想,便捏着嗓子,打着京腔说道:“哎呀呀,母亲大人,可是生气了?” 钟妈妈忍俊不禁,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还能这样调皮,小琰确实功不可没,心下又对她更满意几分。钟妈妈笑够了,招招手让他坐下,才半是命令半是商量地提了几个要求,钟秀一拍胸脯保证道:“是。我以后一定一个人来上班,决不带她。母亲大人,您可满意?” “嗯。”钟妈妈满意地点点头。 “那,母亲大人,什么时候两家坐一起吃顿便饭?”钟秀趁热打铁地追问。 钟妈妈看着得寸进尺的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就这么猴儿急?” “很急……很急…….”钟秀一脸的期盼,他是真着急。 钟妈妈扑哧笑出声。两个人又在会议室商量半天,钟秀才送她回去,路过他办公室时,钟妈妈顿住脚,朝里望了一眼,板着脸对他说:“我今天就给她留几分颜面,你不用送了,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钟秀感激地连忙道谢,目送妈妈离开后,忙推门进去。 那个脸皮薄的小女人此刻还不知道紧张成什么样儿了?他心想。 第三天,两家人吃了一顿盛大的家常便饭后,钟秀两个人的事情才算是尘埃落定了,归琰的觉得,安稳的日子终于向她伸出了友好的双手。 钟秀这几天去外地参加经济峰会,她难得轻闲,在水果超市买了孙恬最爱吃的草莓,便直接奔去她家混饭。开门的是Nicky,会遇到他,归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在心里又把孙恬骂了一顿,到现在都对他一无所知,却连人带感情一起双手奉送了。 看着孙恬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归琰一边洗草莓一边说:“跟我在一起你从来都没想着做过一顿饭,现在却一副贤惠样儿,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去你的,我的手艺在你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就别让我丢人现眼了,”孙恬一听她酸溜溜地话,就忍不住想拿勺子敲她的脑袋。她就是有那种让人跳脚的本事,现在连她也忍不了了。 孙恬搅拌完毕,盖上锅盖,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干脆也学着她的口气问道:“你是既拴住了他的人,也拴住了他的胃了吧?” “切,他从来没吃过我做的饭,我只负责涮碗。”归琰小嘴一撇,不屑地说,心里却盘算着等他回来,也亲自下厨,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捡了多大的一个宝贝。 “不会吧?”孙恬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惊讶地说。 “嗯!”归琰得意洋洋地斜睨她一眼,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划开手机“喂”了一声。 “请问你是归琰吗?我是卢老师的女婿楚冰,卢老师让我从美国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现在方便吗?”话筒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归琰一阵怔忪。 “你在听吗?”等了半天没见回音,那边又追问了一句。 “哦,在的。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归琰回过神,急忙问道。 孙恬见她慌慌张张地穿着外套,怕她再有个什么闪失,忙说:“让Nicky送你去吧,他刚买了车。” “好。”归琰神思不属地应道。 第五十四章 Nicky打开车门,归琰道了谢,对他说:“你能等我一会儿吗?”Nicky点点头,便又坐回了车里。 归琰深吸一口气,向站在咖啡店门口的楚冰走去。楚冰见她过来,又朝她身后的车里多看了两眼,才转身和她一起进去。 归琰从他的手里接过那条挂着银链的水晶头骨,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冰。 楚冰见她望过来,便把岳母事先交待的话转述给她听:“传说玛雅人水晶头骨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它代表着治疗和希望。虽然这只是个普通的工艺品,但是她希望你能够从中获得力量,好好的生活。嗯,也不枉费相处一场的缘分。”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打量她的神情,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她们两个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到美国后他仔细询问,才知道归琰和他的前妻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抚慰了岳母的丧女之痛,慢慢地相处了解之后,才有了她们的忘年交情。在美国时,岳母一直记挂着她,一次逛印第安人的工艺品店时发现了这个项链,便买了下来,等他回国,才托他捎回去给她,并重重嘱托了很多话才放心。 归琰泪盈于睫,却不舍得眨下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水晶头骨,轻轻摩挲着。这条链子不只承载着她们的情谊,更填补了她内心的缺憾。她以为风筝就那样断了线,却不想并没有飞远,又被风给吹了回来。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怎能不激动感怀? 她隐忍的神情让楚冰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莫名的熟悉感向他袭来。他现在明白岳母的感受了,这个女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和前妻一样,引得他也想进一步亲近,与前妻谈恋爱时的心悸再度袭来。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敢再看她,扭头看向窗外,正好见到Nicky站在车旁边抽烟,他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犹疑地问:“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嗯?是朋友。”归琰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Nicky感兴趣,简单地回了一句。 “哦,那就好。”听了她的话,楚冰才有些放心。 他奇怪的反应引起了归琰的警觉,她快速转头看了一眼Nicky,突然问道:“你认识他?” “是啊,在美国,是我们的邻居。”楚冰很自然地答道,丝毫不被她所影响,这点小伎俩,在前妻那儿早已经练地炉火纯青了。 “噢~,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听了他的话,归琰一脸的兴奋,终于可以打探到他的情况了。 她忽然间变得兴致盎然,让他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莫非是后备队员?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正色道:“妻子和三个孩子。” “啊???XXXX,这个骗子!”归琰气得骂了一句脏话。 楚冰被她忽然间爆粗口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也不过第二次见面,她却一点形象都不顾忌,这和记忆中的前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他为自己会产生那种错觉自嘲地笑了笑,是因为愧疚吗?在婚姻中注入了太多的利益,付出的感情就会微乎其微,而没有感情的婚姻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正当两个人都疲惫不堪时,前妻发生了意外,这,算是美好的结局吗?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她问了一句:“卢老师一般几点休息?” 她是不信任他?! 楚冰自嘲地笑了笑,多管闲事竟还被人怀疑,他有些无奈地回道:“九点。电话是0012139526413。” 归琰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把项链装进盒子里,放进包里,对他礼貌一笑,说:“谢谢你。” 她起身要走,却被楚冰叫住,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归琰明了,他也把她当替身了,想要在她身上弥补些什么吗?她嘴角扯起一抹讥笑,慢慢说道:“卢老师说过一句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把它送给你。况且,记忆中的美味,多年后再次吃到,并一定会觉得可口,还是让它永远停留在美好的回忆里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楚冰站在原地,品着她意有所指的话。 有些事,不是想要弥补就有机会的。她在心里说。 Nicky并不认识楚冰,因为他回去的寥寥几次都没有见过新邻居,可是楚冰和家人却受他妻子的邀请去过他家几次,Nicky和孩子们的照片摆了很多张在室内,岳母还特意问过他的去向,所以楚冰一眼就认出了Nicky。 归琰看着孙恬和Nicky两人甜蜜的互相喂食,有些食不下咽,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个时候就戳穿他,还是等明天打电话确定之后再讲。孙恬总说她现实,可是爱情原本就没有那么纯粹,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在里面,相互给予的爱和尊重必须是对等,一旦失衡,爱情就会变得既可笑又可悲。 看见Nicky那张逢场作戏的嘴脸,她就想上去揍两挙,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归琰把正在吃饭地孙恬一把扯向卧室,“砰”地关上门,把她摁坐到床上,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下面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伤心难过记得有我,想要揍人,我也可以奉陪,但是,切记,要爱惜自己。” 孙恬有些被她的神色吓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当她听完归琰的话后,脑子有点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半天,忽然笑出了声,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捧着肚子从床沿滑坐到地上,一脸泪水地望着归琰说道:“好,真好。这个笑话很好笑。”说完,擦干净脸庞,拍拍屁股,率先走了出去。 她依然如故,面对Nicky时一脸的甜蜜欢喜,可是归琰看得出,她的心里满满都是泪水。归琰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毒,她很担心她会变得过激。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女人,其实心里是最最在乎的。 归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在面前表演,满脸的心疼。饭后,她想留下来陪她,却被她猛然推出门去,眼睁睁看着Nicky的脸在门缝里渐渐变得窄小。 第五十五章 这一个月,归琰疯狂地找孙恬,家里,酒吧,她喜欢去的地方,全都没有她的踪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而Nicky,也自那天后便回了美国。她曾一度的怀疑,孙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躺靠在钟秀的腿上,吃着他剥的瓜子仁,归琰自言自语地说:“死丫头,到底哪里去了?你可只请了一个月的假,今天就最后一天了。” 钟秀把手心里的一堆光溜溜地瓜子仁倒进她的手掌心,拍掉手心粘的碎皮屑,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才慢慢分析道:“放心吧,她是个坚强的人。如果她不够坚强,就不会去请假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嗯。”归琰把所有的瓜子仁一起倒入口中嚼动,葵花籽的香气自齿间飘入鼻腔,她满足地鼓动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真幸福,要是你能一辈子为我剥瓜子就好了。” “嗯,好吧,为了保护你那一口漂亮的牙齿,和那十根纤纤玉指,我愿意为你剥一辈子瓜子。”钟秀枕着她的肩膀略微思考了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边说脑袋边向下滑去。 “喂,喂,喂,咱俩到底是谁靠着谁啊?脑袋不要那么用力往下压,身体好重啊,手拿走,不要乱摸,讨厌……” 挣扎间,归琰已经被压倒在沙发上,气喘咻咻地娇嗔着。 “我看我这段时间还是不够努力,才让你的小脑袋瓜还能操心别的事情。”钟秀边说边把手从她衣摆下探了进去,握住一团丰盈揉捏,惹得身下的她娇喘连连。 正当两人进行的热火朝天时,手机不识时务地响起,归琰伸手从桌几上拿起一看,是孙恬。她忙推开正在身上作乱的钟秀,坐了起来:“喂,你在哪儿?好,我马上到。” 钟秀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指着下身那一处帐篷,不甘心地问道:“那他怎么办?” 归琰往那里看一眼,轻啐一口,说:“谁让你白日宣淫?该!” 说完,见他的脸色由红转黑,掩嘴一笑,凑过去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晚上回来补偿你。” “真的?”钟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咱们试试那个姿势。”说着,冲她眨眨眼睛,意思你懂的。 归琰脸一红,犹豫半天,一咬牙,才羞涩地点点头。钟秀眼见计谋得逞,吧唧在她胸前亲了一口,才一脸不满足地起身整理衣服。 归琰到她家时,孙恬正在收拾屋子,见她来,抬起下巴冲沙发那儿呶呶嘴,示意她坐那儿等会儿。 归琰仔细打量眼前忙碌地孙恬,她清瘦了不少,但是精神状况却很好,眼神异常地明亮,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人,只有在受到伤害之后才会成熟长大。归琰希望她不要像自己这样世故,但是单纯的人,真的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她叹一口气,人总是矛盾的,既渴望单纯,却又狠心的摧残掉它。 孙恬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在淡雅地茶香中,轻轻说起这一个月的去向。 那天归琰走后,孙恬就质问他为什么有妻子和孩子却还玩弄她的感情?Nicky却一脸的莫名其妙,说他没有,他一直都是爱她的,但是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如果她想要的是婚姻,应该一早说清楚,那样他们就不会开始。 “我这才知道,男人乐得装傻,而女人是真傻。”孙恬苦笑着说道。 “然后我们一拍两散,先前还缠绵缱绻的两个人,一转身就变成了陌路人。我很不甘心,在他飞回美国的第二天,也跟去了美国,并在他家附近租了一间客房。我每天都远远望着他家的院子,看着他陪妻子散步,哄三个孩子玩耍,他俨然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喘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我当时真想冲过去,当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的面质问他,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虽然我是被欺瞒的,但我确实充当了小三的角色。我每次看见他都极其痛苦,可却宁愿这样痛苦着,因为只有当我被这样折磨时我才会忘掉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你看,只用了一个月,我已经麻木了,那些特意营造的幸福,就像镜中月,水中花,一碰即碎,多么不牢靠。” 孙恬双手包住手里的茶杯,让茶水的热度温暖她冰凉的手指,可是,她冰冷的心,又要怎样去捂热? 归琰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道:“都过去了。还会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着你,嗯?” “嗯。”孙恬的脸上闪过一抹坚毅,昔日的稚嫩已经退却,沧桑猱身而上。 “我终于明白你说的话了,爱情,果然不能盲目。我们只是普通人,做不到游戏人间,所以就更要善待感情,爱情只有在适当的条件下才会开花结果,不然,就会迅速枯萎,就像我们一样。”孙恬感慨万千。 归琰心里一阵酸楚,她用了一世才明白这个道理。 两个人都安静地想着心事,孙恬忽然间问了一句:“话说,老莫不错,他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呢?好奇怪哦!” “啊?”归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我在美国的时候碰见他了,他好像也住那附近,一个月里我有二十多天都见得着他,不过,当时心情很差,没跟他打过招呼。”孙恬回想着见他时的情景。 “他莫非是去找你的?”归琰猜测着,忽然想起钟秀说起孙恬没事时一脸的笃定,莫非,他早就知道?难道老莫喜欢孙恬?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双手捧住孙恬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春天在向你招手了!” 孙恬一头雾水地看着归琰,归琰却只神秘莫测地笑笑,有些事,还是让当事人去挑明比较有意思。 第五十六章 归琰拎了很多菜进门,钟秀伸手接过,挨个看了一遍,见都是他爱吃的菜,皱眉道:“你不用专门为我准备,而且,我今晚想去外面吃,不想做饭。” 归琰瞥他一眼,神秘地冲他眨眨眼睛说道:“不用你做,我会魔法,看我怎么变出一桌饕餮大餐。” 钟秀跟着她走到厨房门口,斜倚在门框上,抱胸看着她把袋子放在地上,扎起围裙,把材料放进水池利落地洗涮起来。他知道她会做饭,有一次他来时刚好碰到她和孙恬收拾碗筷,听见酒足饭饱地孙恬的夸赞。但他从不要求她下厨为自己煮一餐半饭,反而是他经常扎着围裙在厨房转悠,看她吃着自己亲手煮出的美味嘴角流汁,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只一会儿功夫,归琰已经把猪脊骨淖好放进了砂锅里,又往里放了姜片、桂皮、香叶,添了适量的水,开大火煮开后改成小火,盖上盖子慢慢炖着。她又拿出洗好的嫩玉米,用刀快速切成小块,放在一个盘子里备用,然后拿出山药就要用刀去皮,钟秀忙叫住她,从橱柜中拿出一双透明的手套递给她,说:“戴上手套,不然山药的粘液粘到手上会痒。” 归琰给他一个甜甜的笑,任他把手套戴到手上,才继续拿起刀熟练地去皮,而后切成滚刀断也放入一个盘子里,开始进行下一道菜的准备工作。 钟秀看着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娴熟地把各种材料、调料组合在一起,烹制出一道道美味佳肴。望着在厨房里忙碌地身影,心底深处升起一种满足感,这才是平和的幸福,温暖,长久。 当归琰把四菜一汤全部端上桌后,笑吟吟地看着站在桌边有些感动的钟秀说:“可以用餐了。” 钟秀拿起筷子把四道菜各夹一筷子,细细品尝,清蒸鲈鱼肉质细嫩,豆腐狮子头精致爽口,上汤双孢菇扒油菜营养滑嫩,韭菜炒小虾……他吃了两口,抬头看她一眼,眼睛里闪着异彩,问道:“你确定我需要补肾?” 归琰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正准备接受他的褒奖,却等来他这么一句,面色一窘,心虚地回答:“嗯,呵呵,还好,还好。”她本意也确实是这样,男人一定要补补的哈。 钟秀放下筷子拿起汤勺,尝了尝那道山药猪骨汤,汤汁鲜美不油腻,咂咂舌头,又喝了两口,才冲她说道:“这道汤比较适合你喝,好好补补钙,将来生完孩子才不会骨质疏松。” 等了半天,他就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归琰决定不等了,气愤地走过去,抢过他手里勺子,瞪着他问道:“难道就不好吃么?” 钟秀见她怒目圆睁,眼里却隐隐有一丝期许,顺手把她抱在怀里,说:“很美味。”说完,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 归琰忙挣扎着要离开,“身上都是油烟的味道,不好闻。” “好闻!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做饭给我吃,但是,油烟真的对皮肤不好,很容易变老的,我会舍不得。”钟秀却不松开她,嘴里吐出甜言蜜语。 归琰听得心里甜滋滋,抬脸问他:“那我变老了变丑了,你是不是就不再爱我了?” 女人果然都会傻傻地要男人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她也不例外。 钟秀在她小鼻头上轻吻一下,深情地说道:“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永远。” 他的话就像罂粟,美艳诱人,让人心甘情愿为之沉沦,即使是去地狱,只要牵着他的手,她便无畏。 一顿晚饭吃得柔情蜜意,归琰觉得她今晚肯定会消化不良,不停地劝钟秀陪她去外面逛逛消食,钟秀懒懒地赖在沙发上,任凭她怎么拉都不起来,最后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才坐起来,说:“不如,我们在床上做做运动吧?!”说着,便站起来推着她往浴室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走走走,快去洗澡。” 归琰无语,她这是作茧自缚吗?回头看身后忽然间变得生龙活虎的钟秀一眼,认命地回卧室拿换洗衣服。 钟秀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时,浴室的门打开了,看着从里面走出的归琰,他被惊得要窒息了。 归琰的头发凌乱的用皮筋扎在脑后,脸颊两侧留下几缕碎发,杂乱地垂在胸前,脖子上贴肉戴着一条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身上穿一件豹文连衣短裙,黑色的抹胸只包裹住胸前丰盈的一半,树叶形状的裙摆堪堪掩住臀下风光,两条修长匀称的腿裸露在外,赤裸地纤脚踩在地上,蜜色皮肤的她,此刻宛如一个生活在原始森林的女猎手,狂野不羁。 钟秀被攫住了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庞,这才发现,她脸上似乎也着了妆,眼瞳是褐色的,眼尾以淡绿色晕染,向斜上方拉起,褐紫色的嘴唇微张,整个人充满了野性的诱惑,唤起了他体内原始的征服欲望,他上前一步,弯腰一把抱住她的大腿把她扛在了肩膀上,裙摆倒悬垂在了她的腰际,露出里面黑色的T裤,一根细绳隐入股沟不见。他顿觉口干舌燥,低吼一声:“你这个妖精!!!”紧走几步,把她重重扔在床上,便扑了上去。 不料,床上的归琰却一个闪身,滚到床下,钟秀扑个空,趴在枕头上,蛰伏在床下的归琰趁机一跃而上,骑在他身上。 今晚,她要做驯兽人! 她娇臀轻抬,拉住他一只胳膊用力一扯,钟秀顺势翻过身来,归琰骑坐在他下腹处,感受到他浴袍下的欲望,轻蔑一笑,手从他衣襟伸入,用力一拉,露出精壮的男人身体,她的手顺着腹部肌肉向上慢慢滑去,至胸前两粒突起处却不挑弄,反而绕过继续向上游走,到他的喉结处停下,用指腹若有似无的轻触摩擦,引得身下的他一阵颤栗,闷哼出声。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指,不让其再继续点火,却见她缓缓倾身下来,嘴唇自腹部蔓延而上,在胸膛留下暧昧的褐紫色唇印,滑至脖颈处,伸出小巧地舌尖轻轻舔弄喉结几下,顺着脖颈向耳后滑去,沿着耳廓游走几圈后,一口含住他的耳垂,用力吮吸,并用贝齿啃咬起来。痛楚中夹杂着酥麻,钟秀用力闭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把那根细绳扯断,双手紧紧扣住她腰身,向下移去,直至欲望之根抵入一片湿滑丛林,腰身向上一挺,没入不见。 身上的归琰被他这突然的入侵刺激地动作一顿,吟哦出声,体内的充盈麻痒感诱惑着她坐起身,在他双臂规律的举拉中上下起伏,摇摆着身体,狂乱中,黑色的抹胸自胸前滑下,两团柔软随着身体的律动上下跳跃,身体的激荡加上视觉的刺激,诱使他更加勇猛,汗珠自他脸上、身下汇流而下,没入丝滑的单被便了无踪迹,只留床榻震动的声响和着男女的呻吟,久久不散。 第五十七章 结婚已经一年多了,钟秀依然执著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翻找,想知道她把那些性感小衣都藏到哪里去了,归琰总是一脸诡笑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埋头寻找的身影,他能找得到才怪。虽然只这么几个房间,但她总是把它们转移到他找过的地方,因为他很笃定她不会再把它们藏回去。他们常常这番上演寻宝游戏,乐此不疲。 其实,他是故意找不到的吧?有时候,归琰会这么想,反正惊喜的总是他。 “呵呵。”她靠坐在藤椅上,懒懒地晒着太阳,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想什么呢?自己傻笑。”钟秀走到并排的另外一张藤椅上,躺靠在上面,微微眯起眼睛看她,脚轻轻一踮,藤椅前后摇摆起来。他舒服地叹口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开完会了?”归琰不答反问。 “嗯,总算把那些老董事们都打发走了。外婆们走了?”钟秀难得放松,眼睛再不愿睁开,只低声问她。 归琰也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那样沐浴在阳光下,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慢慢睡了过去。已经好久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机会能够安静的呆在一起,自从结婚后,那些亲朋好友全都冒了出来,每天脚不沾地忙着应酬,有时候累得晚上连妖精打架的力气都没有。 日头西斜,夕阳把他最后的余辉倾洒在花园内,一阵微风带来一片树叶,正好落在归琰的脸上,她瞬间转醒,扭头看看旁边的钟秀,他还在酣睡,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下眼睑,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弯弯地投影。他有两扇让女人都嫉妒的眼睫毛,归琰总是喜欢在他睡着时轻轻碰触它们,感受它们在她的指下轻颤,酥酥痒痒的,直到心坎里。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噙着笑轻轻抚动他的睫毛,从他眼皮看到眼球在里面滚动一下,他的嘴角上翘,归琰用指尖轻轻描绘他的轮廓,至唇边时轻轻摩挲他的唇瓣,他突然张嘴,一口含住她的手指,用舌尖轻轻滑过她的指腹,归琰一阵颤栗,忙抽出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脸上一副做坏事被抓到的样子。 她站起身就要转身离开,却被钟秀抓住胳膊一把扯过来,跌坐在他身上,重重的冲击使得藤椅大幅度的摇晃,归琰惊呼一声,被惯性带得倒在他的身上,忙伸手抱紧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呵呵地闷笑声从胸腔传来,小手轻捶他胸口一下,嗔怪道:“讨厌。”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感觉着彼此的心跳,良久,归琰轻声问他:“真的有来世吗?” 钟秀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也许有吧,谁知道呢,来世那么遥远而不可预料和把握。我不奢求来世,只想今生今世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的胳膊收紧,既像央求又像命令接着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陪我到老。嗯?” “嗯。”归琰郑重的应下,她也不求来世,只求今生。 “今天外婆们又买了很多婴儿用品,看着她们殷切的目光,我心里发酸……”她轻轻讲述着外婆们来时的情景,一阵心疼。 “那我们生个孩子吧。”钟秀默了一默,才说道。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好。”归琰应道。 一年以后。 “你看看这眉眼,多像爸爸,嘴唇像妈妈,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伙子。”两位外婆坐在婴儿床边看着熟睡地婴孩,轻声评论着。 床上婴儿皮肤粉嘟嘟的,阖着眼睛,鼻翼随着呼吸翕动,小嘴还吐着奶泡,煞是可爱。 钟秀揽着归琰走进来,也一起弯腰看熟睡中的婴儿。外婆看他俩一眼,轻声问:“人都走了?” 钟秀轻嗯一声。 今天是姊归的满月酒,亲朋好友都来祝贺钟家喜得千金,闹了大半天才散。 “小琰,今天可以把那块玉给她戴上了。”外婆转头吩咐归琰道。 归琰忐忑地去拿那块玉,玉中间的那块黑色的漩涡像是能摄人心魄,这让她心里很不安。她的手有些颤抖地递过那块玉,外婆轻轻把玉挂在婴儿衣服外面,令她惊异地事情发生了,那在阳光下大放异彩的黑色漩涡在贴到婴儿的身上时,竟奇异地黯淡下来,沉静地嵌在玉的中央,尤如普通的花纹。 她快速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确实只是普通的花纹,但却像玉的眼睛,一只黑葡萄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外面。 她低头找到钟秀的手,紧紧攥住,汗湿的手心冰凉滑腻,钟秀把她的两只手都放在一起包住,问她:“冷吗?” 归琰无声地摇摇头,她已经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了。 从那天起,外婆们的身体便一天弱似一天,终于在姊归三岁那年,两个人同时撒手人寰,两家人便选了两块比邻地的墓地,让她们作伴。葬礼上,大家都一脸戚色,唯有小姊归跪在墓前,脆生生地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块玉,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归琰吃惊地看着一脸灿烂笑容地姊归,回头望一眼旁边的钟秀,钟秀朝她轻轻点头。这孩子从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她沉静,睿智,通透。归琰一直以为和那块玉有关,她也真心的希望如此,她深深地希望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然,要去哪里找一个足以与她比肩的男人? 她像所有的母亲那样担忧着,忙碌着。 好不容易到了姊归住爷爷奶奶家的日子,归琰觉得终于可以轻松一下,早晨便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依然保持着每天晨练习惯的钟秀,见她一副慵懒的模样,走过去把被子掀开,把她揪起来。归琰的眼睛却连睁都不想睁一下,没长骨头般地又倒了下去。 钟秀无奈,也蹭上床来,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那我们就把晨练改到床上来进行吧。” 归琰倏地睁开眼睛,蹭的一下坐起身,边穿鞋边慌忙说:“不用不用,外面挺好。” 钟秀却兴致顿起,捞住她裸露在睡衣外的光滑的大腿把她掼回床上,猱身而上,把她压在身下,说:“你不觉得姊归一个人太孤单了些?!我们给她再添几个兄弟姐妹吧。” 说完,不待她反应便吻住她的唇,把她想说的话都吞入腹中,只余她“唔唔唔唔”的声音在室内回旋。 窗外,阳光灿烂;窗内,春光灿烂。 (正文完) 作者话:终于完结了,知夏忽然有些感伤~~~~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